“是有洋蔥咧,但他們隻是走私犯,可不是騎士。咱們快去看吧少爺,現在還能看得到,他們正在大廳等著管家給安排房間呢!”
沒讓仆人有進來的機會,藍禮聞言迅速將紛亂思緒壓入心底,隨後站起身跑了出去。簡單問了幾句後,他腳步急促的與仆人一起朝著塔樓下方趕去。
塔樓一層是一處廣闊大廳,此時似乎城堡內所有人都聚了過來,非常吵鬧。伴隨著打招呼聲,藍禮見到了幫廚艾菊,馬房弟阿蒙,家族護衛本恩,以及狗舍總管霍爾德。
他們正圍在一起議論喧嘩,每個人的表情都大致相同,驚喜、失望、驚喜又失望。
開始藍禮沒怎麼在意這一切,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人群不遠處的三個人身上。
一個方臉、一個圓臉、一個尖臉。
他們都穿著不起眼的黑色布袍外加棕色亞麻長褲,外罩灰羊毛鬥篷,掀開的兜帽皺巴巴地貼緊後背,還在滴水。
雖然他們目前單獨聚在角落,但卻仿佛被此間所有人圍在大廳中央指指點點一樣,乃至於其中兩位非常不自在,但為首那位棕發褐眼,長得普普通通的瘦巴巴男子倒是頗顯鎮定。
“你叫戴佛斯?”藍禮湊上去詢問,目光滿是好奇地看著這個與記憶中不大一樣的中年男子。
“是的。”被問話的走私者用那飽經風霜的棕色眼眸掃了眼跟著過來的矮個仆從,以及男孩身上金色鵝絨麵料裁製的衣物,略顯幽默地鞠了一躬,“藍禮大人,戴佛斯聽候您的差遣。”
他眼光獨到,同時對城堡內的情況明顯有所了解。但藍禮並沒有對此表示什麼,而是掃了眼不遠處聚在一起的人群,開口問了一句。
“隻有洋蔥和醃魚?”
“我很抱歉。”對方回答。“這場暴雨太突然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事實上,若不是水性還算不錯,您可能永遠也不會見到我們了。”
不加掩飾的,他表情顯得非常失落。
走私者的船翻了,原本攜帶著的一船食物也丟失了大多數,這不僅讓藍禮原本預期落空,還將走私者本身冒險越過封鎖線趕來救援的舉動貶低的無足輕重。
他們挽救出的食物不多,盡管沒看到,但單聽不遠處的議論就能了解。藍禮甚至還聽見馬房弟走私者帶來的食物根本連他們自己的那份都不夠,還讓城堡內多出了三張嘴。
“我是,在翻船之前,也隻有洋蔥和醃魚?”他又問。
藍禮其實想問為什麼他的船會翻,因為正常這艘船不應該翻。
洋蔥騎士應該帶來一船的洋蔥,然後成為風息堡的救星啊,不然怎麼會叫洋蔥騎士呢?
可這問題誰又能回答的上來?
事情顯然沒有遵循記憶中那樣發展,而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以及缺少食物的後果又是什麼?
他本能的排斥思考這件事。
“隻有洋蔥和醃魚。”戴佛斯回答著男孩的問題。
藍禮聞言頗感複雜地歎了口氣,後退幾步了聲再見,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不過才剛剛走了兩步,他就突然想起一件事,遂回身看向那位開始與同伴低聲交談的中年男子。
“你去過鐵群島嗎,戴佛斯?”
沒想到他會突然回來問問題,但這位走私者卻好像一直等待著回答一樣,沒有絲毫停頓地回複道:“去過幾次,最早是在十年前,最近的一次是今年年初。”
“你對鐵民的受淹儀式有了解嗎?”
戴佛斯很奇怪這位大貴族家的孩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但還是開口回答道:“這要看哪方麵的了解。”
“死亡,怎麼才能做到減少受淹時死亡的可能?”
“可以在事後的救援技巧上下功夫。雖然鐵民的淹人牧師聲稱他們在執行淹神的生命之吻,但事實上那不過是——”
“對受淹者呢?”藍禮打斷對方的話。
他湛藍的眼眸在暗淡環境下仿佛變成了兩道幽暗深潭,從中散發出的光澤令人捉摸不透。
“我是,如果你是受淹者,該怎麼讓自己更有可能活下去?”
“這……”
戴佛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感覺黑發男孩問的這個問題非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