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誌遠沒料到秦之洲還願意如此親近自己,頓時濕了眼眶,卻又聽秦之洲說於事無補,一時悲從心來,如鯁在喉,慘淡一笑:“滿兒是想告訴為父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嗎”?見秦之洲隻淡淡地看著他並不言語,不由苦笑:“為父不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接手秦家,”說著仔細看秦之洲的臉色,見他依舊漠然,不由急道:“我知道你看不上秦家這家業,但秦家在昭覺大陸畢竟也是一方世家,多這一分依仗於你也是有益無害,況且你母親她……”
秦誌遠見秦之洲皺了眉頭,忙止了話。
秦之洲起身,“父親還是早些歇息吧。”
“我已油盡燈枯,滿兒應知我恐時日無多”。
秦誌遠說著伸手抓住秦之洲的衣角,悶聲咳著,嘴角沾了血色,一手仍死死地抓著秦之洲的衣角。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最終秦之洲輕歎一聲,握著秦誌遠的手坐下,“父親要我接手秦家可以,但我不會對秦家人手下留情,這樣父親還堅持嗎”?
“秦家既由你接手,便是唯你獨尊”。
“如此,我應了父親便是”。
秦誌遠聞言一笑,忙喚外麵的秦智進來。
秦智手上捧著一方木盒進來,遞到秦誌遠跟前。
“打開”。
秦智依言打開木盒,暗青色的印信靜靜地躺在盒子裏。秦誌遠顫著手將裝著印信的盒子推到秦之洲懷裏,“這是秦家的家主印,滿兒收好”,又看向秦智道:“秦智,快扶我起來”。
秦智忙上前扶著秦誌遠坐起身,見他家老爺似要下床,不讚同道:“老爺,你這是……”
“無礙,我知道自己的身體”,說著喘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秦之洲,“滿兒可否扶我到書房”?
秦之洲將秦忠喚進來,隨手將手中的印信塞到他手中,“拿著”,這才伸手扶住秦誌遠。
扶著秦誌遠的秦智被秦之洲這動作驚了下,心下不由感慨,院子外裏三層外三層的人虎視眈眈的不都是為了這印信,如今到了四公子手裏卻似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物件般隨手一擱。再轉頭看看他家老爺對四公子這舉動似乎見怪不怪,秦智不由斂了神色。
秦忠抱著那盒子可不敢像他家公子那般隨意,小心翼翼地收著,一路尾隨秦家老爺和自家公子到了書房門口侯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等秦之洲和秦老爺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天上已飄起了雨。
秦老爺靠在秦之洲身上,臉色比之前更加灰敗,神情卻是一派安然,嘴角甚至帶著微笑,出了房門看到細細飄著的雨,竟然有些癡了,“當年,我與你娘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天上也是飄著這樣的雨”,說著禁不住悶咳數聲,有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卻似未覺,仍然笑著。
“老爺”,跟在兩人身後的秦智見他如此急忙上前,眼眶不由濕熱,心下了然,老爺怕是熬不過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