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絕山。
東城三十裏外一座雪山,四季冰雪,可謂異象。
牧雲僅攜帶小皮箱,一些簡單幹糧和水,在漫天風雪中前行。
他一身白衣,身體單薄,讓人感覺隨時會被風雪覆蓋一樣,但他懷揣禦寒靈物,而且裝備了踏雪靴這種雪地專用防具,在雪地中行中如履平地。
在當年,這些小東西他根據不會多看一眼,如今卻非常實用。
牧雲此刻走在風雪之中,不由感歎,他當年被帝門羅氏追殺,藏匿五百多年,始終沒能逃過羅家追蹤,最後逃至百越之地,被逼上這淩絕山中。
盡管當年早已為自己鋪好了一切後路,但是非到萬不得已,牧雲絕不會選擇封入空門這種最絕望的選擇。
任憑牧雲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竟是將自己封入空門才得以重生,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此刻,牧雲憑借踏雪靴與稀薄的術力,僅小半日,這世間最隱蔽的雪窟已在眼前。
雪窟四周,設有靈陣,除非有知情者刻意破解,否則就算高等靈獸或是任何喚靈者也無法發現。
牧雲當年是用了十分絕妙的假死手段瞞過羅家,他將自己封入空門,長達三千多年的消失,就算當年羅家先祖複活,也絕然不敢相信他牧雲仍活在這世上了。
“終於回來了。”當牧雲踏入雪窟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複仇之路由這一刻已經開始了。
雪窟中,看似空無一物,其實所有物資都埋在各處雪堆或岩壁之中。
牧雲從一處岩壁中鑿出一個小爐鼎,放在雪地上,利用靈源升起靈火,燃出鼎氣。
一縷縷青氣由鼎中徐徐升起時,牧雲開始投放藥材,他將各種藥材掰成一小片一小片,有規律陸續投放,時間與火候拿捏精準。
當年牧雲很年輕跟隨藥帝學過一段時間煉藥,那時候牧家還是十分鼎盛時期,牧家與陳家藥帝關係不錯。
但牧雲對煉藥興趣不大,手法自然與藥帝仍有很大差距,不過煉製眼前這些藥材,那肯定是遊刃有餘的。
不多時,該投放的藥材基本投放完畢,牧雲檢查了一下靈火與青氣,然後坐到一邊玩起手機。
“主人,你這煉的是啥呀?”
空洞的雪窟中,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
牧雲目光不離手機,隨口應道:“補陽水。”
“唉……”那尖銳聲音歎了一下,“想不到竟要依賴這東西,對了主人,七將的下落如何?”
“找到一個。”牧雲道,“這事急不來,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苦兒,不用替我擔心,破除我身上的封印之力,隻是時間問題,到那個時候,我也會讓你重返世間的。”
他忽然又不想閱讀書籍了,放下手機,望著虛空,眼中透著一股悲涼的笑意。
那尖銳聲音哽咽了一下,道:“苦兒隻是一個傀儡,是主人創造的,就算一輩子都在陰陽界也沒關係,苦兒最擔心是主人的身體啊!”
“都說了,找齊七將隻是時間問題。”牧雲安慰道,“還有,今後不許你再說自己是傀儡,你不是傀儡,你是有生命的,雖然軀體不是你的,也已經沒了,但你的靈是活的,知道嗎?”
“知道了。”那尖銳聲音低聲答道,也沒有再多說了。
牧雲安靜凝視爐鼎,靜靜等待著煉藥時間,有些話,他不想說,但苦兒卻知道,牧雲自己也知道。
自從牧家滅族以來,牧雲獨自逃亡了五百多年,在這段孤獨的亡命歲月裏,牧雲利用活靈創造了一個宿靈,這當中用了許多手法,因此更確切的說是一個人偶,一個有活生生的人偶,並為這個人偶取命為牧憶苦,成為這段漫長歲月中,唯一陪伴牧雲的家人。
在這段漫長孤獨的歲月中,牧憶苦都是以牧雲家人的身份陪伴他度過最艱難的歲月。
一直到淩絕山那一年,牧雲知道自己再難逃帝門羅氏的魔爪了,他決定讓牧憶苦恢複自由,甚至可以為自己另外改一個名字,可以任保身份或形態繼續生存下去。
但,牧憶苦堅定選擇了與牧雲一起封入空門,牧憶苦說,主人生苦兒生,主人死苦兒死。
如今,牧雲順利重生,雖然是帶著一副虛弱的殘軀,但是比起牧憶苦,已算是幸運太多了。
牧憶苦連原來的軀體都在空門的摧殘中灰飛煙滅,如今既不在空門,也不在現世,隻剩一縷靈源飄蕩於陰陽交替間的某個虛空。
這是聞所未聞的空間,牧雲暫時喚作陰陽界。
從此牧憶苦一直停留原地,不敢隨處亂走,生怕陰陽界中的空間與現世產生衝突,萬一與主人再也無法聯係,那對牧憶苦來說相當於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