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覺得自己奇異地脫離了地麵,緊接著,她被安置在他膝頭。
他單膝跪地,讓她坐得穩穩的,伸手拉過鞋子開始替她穿。
哦,這樣實在不雅,她掙紮著想要起身。
他抱著她的腳穩住她,抬頭微笑製止,“別動。”
像一句魔咒,她瞬間安靜下來。
坐著比他跪著略高一些,因此可以看見他濃濃長長的睫毛密密地垂在眼瞼上,間或瞬目,睫毛上下翕動,
那麼……美麗……
是的,美麗。
她不能想象,如此惑人的睫毛怎能長在一個男人的臉上?
而且,而且絲毫不覺突兀,渾然天成。
他不慌不忙地替她穿好兩隻鞋子,抬起頭來,淡淡道,“好了。”
他的眼裏不再有暴戾、嘲諷或輕慢,
他看著她,眼神滿滿的,都是溫柔。
溫柔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宇文雪兒隻覺得自己不設防地跌了進去,慢慢地,慢慢地溺死在那裏。
連日來積聚的壓力令她整個神經繃得如同緊張的弓,可在他這樣的溫柔凝視裏,她一點一點放鬆了下來。
整個人突然疲軟下來,那麼累那麼累,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隻想放聲地大哭一聲,在他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她以為她控製得住自己,可是下一瞬,她發現自己真的抱住了他。
攬著他的脖頸,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放聲大哭。
那麼沉重的擔子,她一人承擔不來。
他必須搭一把力,否則她真的會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塌了脊梁。
可是,可是他不正是她最大的壓力來源嗎?
多麼可笑,她的眼淚,她的失態,豈不正中他的下懷?
她該怎麼辦,是該依著本能去愛,還是順著理智去恨?
可他反手抱住她站了起來,抱得那麼緊那麼緊,仿佛一鬆手,她便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