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寒風卷入的聲音,一承步攆走近來,那倚坐在步攆之上的,正是骨瘦如柴卻不怒自威的一代帝王。
大殿內沸騰了一下,卻見剛才還立於高台之上的“越帝”和已經將李承江五花大綁後的李承嶽,連帶殿門口的零落,已經大步上前,整襟拜倒。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不過停了一瞬,眾人就都明白過來,這位才是大越真正的皇帝陛下。
越帝有些虛弱,免禮過來,定妃和幾名嬪妃已經快去圍上來,越帝沒有再往高台上去,隻擺手示意零落他們走近,低低說了一句。
“一切按計劃行事吧,朕與大越,共存亡!”
說完這句話,就微微眯上了眼睛,始終沒有看一眼癱倒在地的袁後和李承江。
“是!”
領命之後,零落與其餘二人目光相銼,李承嶽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堅定地說道:“這裏就交給二位了,我去前麵相助劉大人。”
“殿下小心!”零落低聲叮囑了一句。
為了要占得最後一分上風,也為了不讓病重的越帝以身犯險,他們隻得使了這麼一出一計。讓陸攸寧易容成越帝,等李承江和袁後露出真麵目之後,再一舉出手,製服二人截斷袁彥明裏應外合的算計。
因為保密,也因為不再信任兵部的兵將,越帝更是冒險將守衛皇宮的職責交於文臣之首劉如風,而讓更吸引眾人目光的李承嶽和零落一並出現在壽宴上。
正是因為此舉連定妃都被蒙在鼓裏,所以才能輕易瞞過了李承江和袁後的眼睛。
李承嶽隻朝人群中的嶽王妃和梅妃點了下頭,便提劍離去。撕掉偽裝的陸攸寧替越帝號完脈,在元公公和定妃的協助下將越帝安置在高台上,零落也不再沉默,她掛上了幽冥三司的首領玉牌,別人不理解,但三司中的人已經默默地自發開始處理殿內事。
將大臣和女眷們都安置好,零落才走到了李承江麵前,他倒在地上,目光淬毒一般地盯著她。
“你背叛了孤,孤不會放過你!”
零落淡淡地看著他,慢慢說道:“我從來就是你身邊的細作,何來的背叛。”
李承江嗤笑一聲,“你以為就你們這群老弱婦孺,能抵擋住國舅的幾千兵馬?就算是李承昊此刻能趕回來,他也進不了城,給你收不了屍!”
零落不怒不惱,雲淡風輕得跟此時的境況極不相配,“沒關係,有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相伴黃泉,零落不負此生!”
說完不再理他,轉身等著安置完越帝的陸攸寧下來。
“陛下怎麼樣了?”零落壓低聲音問道。
陸攸寧皺了下眉,“陛下太虛弱了,原本我是想送他出宮的,可陛下執意要留下來,還非要來給大臣們安定軍心。”
“我早就想到陛下絕不肯獨自離開。”零落釋然一笑,“沒關係,無論我們今天守不守得住,好在我們都在一起,不枉此生是不是?”
陸攸寧也咧嘴一笑,“人生得一知己,確實不枉此生了。”
零落與他相視一笑,一如初次相識那般純淨而美好。
“姑娘……”
一名羽林軍頂著半臉血跡直衝進來,“有叛軍從西門攻進來了!”
這一消息猶如炸雷一般在大殿內激起巨大的水花,大臣們不安,有女眷又哭起來,同時還有袁後有些瘋癲的笑聲。
“你們都逃不過……你們都要死……”
零落遣了羽林軍出去,和陸攸寧一道上了高台,越帝神情恍惚,卻努力掙著一分清明,一手拉住了零落,吃力地說出幾個字。
“快去……別管朕……”
定妃也在這時握住了她的手,眼泛淚花地看著她,“有我在,陛下不會有事!”
零落看著這個溫婉而堅定的女子,重重地點頭,“奴婢相信娘娘,也請娘娘相信奴婢!”
說話間,一旁的元公公,顫抖著將一卷明黃絲帛捧到零落麵前。
“這是陛下讓雜家交於姑娘的,這關係到大越江山社稷,請姑娘務必好生保管。”
旁邊的人看著這絲帛,都變了變臉色,深知這必是傳國詔書,同時又更加為零落的身份感到驚奇。越帝寵愛平親王,要傳他皇位這不稀奇,可是會將這麼重要的詔書交於一個隻有侍妾身份的女子保管,卻足夠讓人詫異萬分。
而零落,隻是短暫地一頓,便三呼萬歲恭敬地跪下,雙手接了過來,一邊往袖袋裏揣,一邊對陸攸寧說道。
“我們也準備準備吧,放了狗進來,自然是要痛打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