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沒把你嚇住吧?為了搶工期,我幾天都沒回家了,蓬頭垢麵的樣子,就像從威虎山下來的土匪!實際上,我這人真的很不錯。不信,你可以問問郝部長!”
一旁的郝姐,她看看我,又看看他,一臉的莫名奇妙。我知道,他指的是上午那件事。我低垂著眼睛,嘴唇囁嚅著,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盡管我一直躲避著他的眼鋒,但我感到他那熾熱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臉上掃瞄。所不同的是,我不僅不再厭惡他了,而且一股從沒體驗過的熱流,強烈地衝撞著我的胸膛,渾身都不自在。慌亂中,我也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話,他曾地站起身,興衝衝地問:
“你老家是唐山的?”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剛一說出我們縣的縣名,他興衝衝地說:“那,咱們可是真正的老鄉!”
“你是……”他的話我不大相信,因為他的話裏沒有一點兒唐山“味兒”。他隨即用濃濃的唐山口音說:“我的祖祖輩輩,都是玉田縣的;最主要的,從小學三年級到初中二年級,我也都是在玉田老家度過的。你說,我們是不是老鄉?”
他已有些生硬的唐山方言,逗得郝姐哈哈大笑。
突然間成了“老鄉”,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他又坐在了沙發上,接著談起了老家的風土人情,談那一望無際的美麗大平原,談農村人的勤勞質樸,談他在老家度過的那段快樂而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隨著他輕鬆愉快的侃侃而談,我緊張的心情也漸漸地平靜下來。他風趣幽默的語言,還有語言中對故鄉那濃厚的感情,都給我一種美的享受!直到到了上班時間,他才離開我們辦公室。在這一個多小時的交談中,他給我的印象很好,性格爽朗而平易近人。他一走,郝姐便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我看的出,他愛上你了——而且是一見鍾情!”
“瞎……說……”我羞澀地否認說。郝姐接著說:“這可不是瞎說!你如果還沒有男朋友,可千萬千萬要把握好這個機會!我不說他將來有多大的前途,單就他的人品而言,是完全可以把終身相托的好男人!我還告訴你,他選擇配偶的標準很高,一般的女孩子是不輕易讓他動心的。我倆是同一年來的,在一起工作了近三年,對他還算是了解的。他的家庭條件也不錯——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工資也高,三室一廳一百多平米的樓房……”
郝姐簡單地介紹完培新和他的家庭條件後,說這個主體工程一完,宋經理就該退休了,項目經理一職絕對是培新的,否則公司也不會讓老宋身兼二職。無論是國有還是以後改為私企,就憑他“清華”的文憑和能力,絕對會成個老總,前途無量!郝姐對他的介紹,從語氣到表情,都透著幾分興奮,似乎還有那麼點遺憾。第六感官告訴我,她像是追求過他,或者曾是芳心暗許。因為,從我們剛才彼此簡單的介紹中,我知道她還是單身,有沒有男朋友不知道。
對於愛情,我確實不懂。從高中到大學畢業,我心裏雖然對兩個男同學產生過好感,也可以說是異性間那種特殊的情感,但始終沒有逾越純潔的同學關係。可自從那天開始,我感情的閘門就悄悄地為他敞開了……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那個“緣分”到了?他是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愛的萌芽,悄然生長在我的心田!
我就這樣走上了工作崗位;他就這樣闖進了我的人生!我生命的曆程,也的確到了戀愛的季節!
三
以後的幾天裏,無論是在會議室,還是在食堂或施工現場,我隻要一見到培新,心裏就產一種難以言狀的躁動,與他接處的願望十分強烈。可因為我內向而懦弱的天性,一直在矜持地等待著他的主動接觸。
一個星期五的下午,郝姐讓我去送幾份材料報表,找他去審批。我拿著報表,努力抑製著心裏的緊張,敲了兩下他辦公室的門。
“請進——”辦公室裏響起了他的聲音。
我穩定了一下緊張的情緒,推門進了他的辦公室。伏在辦公桌上寫著東西的他,抬眼一見是我,邊熱情地招呼著我坐,邊起身拿出一個紙杯,走到飲水機旁給我接起了“冷水”。我把報表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拘謹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他把水放在我麵前的茶幾上,坐在了他辦公桌後,問我工作環境適應不適應,有沒有什麼困難,語氣裏充滿了關懷。他問我答,幾句話後,屋裏出現一陣沉悶的寂靜,靜得連空調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刺耳。我耷拉著腦袋,臉皮火辣辣的發燒,一隻手慌亂地搓弄著衣角。我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站起身想走。他突然有點兒激動地說:“小王,今天晚上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我下意識地瞟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熱切的望著我,慌亂地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他的邀請。他興衝衝地說:“那好,晚上八點,我在你們公寓斜對麵的‘春滿樓’下等你!”
下班時,在班車上我沒見到他。班車六點離開工地,七點半到了我們大學生公寓樓。因為路上堵車,本來幾十分鍾的路途,卻走了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