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跟著我?”葉落一邊為他簡單地清理,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表情。
林森好像很疲憊,過了很久依舊大口喘著粗氣,“嗯,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走兩天未必走得出去。”
葉落有些理虧地低下頭,來時的路她隱約記得,她當然知道靠自己兩條腿走不出去,所以,多半是將希望寄托在了洛月身上,而洛月……唉,別提了,就怕不靠譜的隊友,居然在這種關頭失聯。
兩個人望著平靜的河麵,沉默了,月光灑下,無波無興,說是湖麵,更像是一條平坦開闊的小路,林森平複了呼吸,卻不準備發動。
“你看那是路嗎?像路卻不是路,如果非要走上去,結局隻能是溺死。”林森指著月光繪下的深諱圖案。
葉落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向河麵,“那明明是條河啊。”
“是啊,明明是條河,可我卻看它是條路。”
葉落摸著林森的腦袋,是不是有病,“沒燒壞吧。”
林森按住葉落的手,“有時候,人與人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你同意嗎?”
葉落點點頭。
“因為不同,所以人與人的處理方法也不同,有人覺得愛是相守一生,有人覺得愛是放手成全,不過因為他們看到的愛不一樣而已。”
葉落被林森的話搞得摸不著頭腦,可字裏行間似乎又有什麼觸動了她,像是在表達某種隱晦的含義。
林森將葉落的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你聽,它說的語言與別人不同,但是它能感覺到你的存在。”
葉落的手指覆上林森胸膛的一瞬,一股強勁的力量隔著皮膚讓她震撼,寂靜的夜,這種不被察覺的語言被無限放大,在葉落心裏引發共鳴,她的心也隨著林森一起,越跳越激昂。
“如果,我把一切告訴你,我們真的能重新開始嗎?”林森的話讓葉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原本激昂的旋律像是被指揮家的棒子引入另一極端,一抽一痛,越跳越慢。
林森誠而熾烈的眸子燒掉了葉落所有的偽裝,她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耳邊有個遙遠又年輕的聲音一直在重複,“同學,我恐怕不能愛你……”
她從沒問過為什麼他不能愛她,隻是單純地接受著這一事實,他不愛她,好像是理所當然。
葉落離散的思緒忽得收回,迅速旋轉凝結成林森的臉,葉落恍惚的眼神在他臉上找到焦點,“我,我不知道……”葉落掙不開他的手,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手掌那麼熱,他的懷抱那麼緊,他的眼神那麼深,似迷霧讓人深陷,“我想我和你的關係,永遠止步於朋友,你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吧。”
林森的笑無比惆悵,帶著隱秘多年的傷痛,這一張帶著溫潤笑容的假麵具不撕下來,他是伽南新貴,是組織首領,是受人敬仰又讓人喪膽的至高存在。
可這張假麵具下,他真實的樣子是怎樣的呢?林森曾不止一次想忘記那個會怕會怒會恨會妒的自己,可葉落一次又一次讓他長眠的心蘇醒。杏花樹下的影子,是他這一生想碰不敢碰的記憶。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知道我的生命開出了花,可是這花不屬於我,如果我強行把她留在身邊,隻能看她枯萎,凋謝,所以,我把她留給了一個更懂她,愛她,照顧她的花匠。”
葉落心裏一陣酸楚。
“可是那個花匠背叛了她,把她摔碎了。”
林子裏無端吹來一陣風,像淒怨的曲子,唱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盡管是誤會,盡管有苦衷,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徹骨痛心的怨恨,葉落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葉落,我一直覺得自己不能愛你,可現在才發現,我不能不愛你。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收獲,比所有的作品,比所有的事業都讓我滿足。”林森環住葉落,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葉落感到一道強而有力的束縛,堅實,可靠,可密得難得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