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光的房間,濕氣渾濁的味道,這場景有些眼熟,葉落隨著引路的人繼續向前,這條又臭又長,可她不能退,因為前麵有她的孩子。
腦中試著轉過一些推測,最先想到的是葉清秋,她已消失一年有餘,可依舊像幽靈一樣活在葉落的生活中,每一次遇險,每一次受阻,腦子裏最先迸出來的必然是她。
“麻麻,麻麻……”葉落隱約聽到朔禹天的呼聲,可以環顧四周除了堅硬的牆壁連個能透氣的窗子都沒有。
“小天!你在哪?”
聲音似乎從牆壁裏傳來,葉落纖細的手指在牆壁上拚命地扒拉著,可是泥土之下盡是灰塵,指尖滲出鮮血在牆上劃出數道清晰的血痕,葉落拍打著牆麵,“小天,你說話啊。”
“麻麻,我在這,我看不見你。”
葉落瘋了一樣揪住帶路的兩個人,“帶我去見他,帶我去。”
兩個人似乎並不買她的賬,粗魯地將她推開,葉落摔坐在地上,肩膀重重撞在牆上,痛得鑽心。
“頭兒還等著呢,別耽擱了。”
葉落被半提著站了起來,朔禹天哭鬧得更甚,“麻麻,啊……”
“你們到底是誰,混蛋,你們要幹什麼?”並沒有人回應葉落的問題,直到她被帶進一間裝潢考究的書房。
房間很整間,寬闊的辦公桌後是整麵牆高的書櫃,與此相比,辦公桌後的身影則顯得有些單薄,也許是真的單薄吧。
葉落看著這個熟悉的背影,心裏陣陣刀絞,這個影子曾救她於廣袤的雪山,曾伴她於黑暗的歲月,曾在她的心門外徘徊了三年之久,黯然離去。
“白澤!”叫出這個名字時,剛才的憤怒和憎恨漸漸被抹無法言喻的傷痛取代,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多半是愛而不得。
白澤轉過身,溫柔的輪廓被一抹堅定的陰影渲染得有些剛毅,他似乎更喜歡把自己藏在暗處,默默看著一切,這從來都不是他的舞台。
白澤諱莫如深地笑著,沒有說話。
“請,請把小天還給我。”葉落將姿態放得很低,對於白澤她無法允許自己大聲嗬斥,也無法容忍自己對他橫加指責。
隨著白澤一個手勢落下,朔明天被帶了進來。
“麻麻!”他是個要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甩掉看守的手,撲進葉落懷抱,在陌生的環境裏,母親的懷抱永遠更加安全。
葉落摸不透白澤的心思,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白澤似乎也不想解釋。房間裏,幾個人詭異地對立著,眼神交彙,心卻遊離。朔禹天將自己藏得更深,縮進葉落懷裏不肯出來。天氣本就有些悶熱,很快,葉落身上滲出一層薄汗。
白澤的手從眼前劃過,落在額上,輕輕一撫,葉落的目光本能回避,身子勉強僵在原地,以至於他這個擦汗的小動作並不顯得尷尬。
但白澤看得清楚,葉落眼裏寫滿了驚恐和抗拒,她拒絕他的觸碰,拒絕他的靠近。
“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裏……”白澤望著窗外未知的方向,那裏有花開花落,有雲卷雲舒,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他將開始隻屬於他的生活,吃著自己打來的魚,喝著自己種出的水果,心情好的時候去海邊衝浪,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在沙灘上看日出。
這種日子將屬於他,但不隻是他。
葉落不知道怎麼回話,便沒有吱聲,朔禹天撅著小嘴,一臉不情願地偷偷瞄了葉落一眼,他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明明在幼兒園裏呆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被一群陌生人綁架了呢。
“我的小島上有沙灘,有日光,”他走近葉落,葉落心裏猛然一動,隨著他的靠近,身體本能地後撤一步,白澤望向她的眼睛,平靜的深眸中有沙灘,有海岸,有浪花,還有她,“還有你……”
“我?”葉落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她好像並沒有同意吧,白澤卻已經為他們安排好了將來。
白澤摸著朔禹天的頭發,朔禹天有些害怕,淚光閃閃不敢反抗,身在敵人的囹圄中,這種境況他還是看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