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回到家裏,繼母和姐姐已經吃過飯,留下冰涼的飯菜讓她自已看著辦,廚房堆著雜亂的碗碟,垃圾筒裏還有剛啃過的骨頭渣,可是看看桌上,留給她的隻有幾根小青菜,和幾塊賣相欠佳的大肥肉。
叮咚!
張純正要放下筷子,孫怡瑤按響了門鈴,“純純,你在家嗎?”
張純心裏默念了句,我不在。
繼母在臥室裏罵開,“你聾了嗎,門鈴那麼吵,去看看是誰?”
張純慢吞吞地拉開門,客氣跟孫怡瑤打招呼,“瑤瑤,你怎麼來了?”
“我父母不在家,我可以來你家蹭頓飯嗎?”
張純心裏腹誹道,我沒聽錯吧,孫怡瑤居然要來她家蹭飯,隻要她一皺眉,保管一大群眉飛色舞的男生爭著給她送愛心套餐。
“當然可以了。”心裏嗶了狗,麵上還得裝出一副“好姐妹”的架勢。
繼母和姐姐聽到聲音,耳朵趴在門板上,“她在學校人緣很好嗎?這個瑤瑤怎麼突然跟她熟絡起來?”
“該不會是知道了她的身世,難道?”繼母捂住嘴,四處環了環,不敢再往下說,難道張純那個便宜爹回來了?“睡覺,睡覺,別管她的事,我們隻要管她不餓死,別的什麼都不要問……”
“對對!”姐姐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恐懼,跳上床去,拉起被子,蓋住自已的耳朵。
孫怡瑤沒有空手來,她提著精致的食盒,裏麵有剛送來的外賣,什麼菠蘿古老肉、酸菜魚,都是張純愛吃的菜色,一聞味,張純的肚子不爭氣地呐喊起來。
“瑤瑤,來吃飯怎麼還自已帶菜啊?”
孫怡瑤看著桌上幾根剩菜葉,嫌棄地擋住鼻子,生怕那股子腐菜味鑽進鼻孔裏,“瞧你說的,我一個人吃著不香啊。”
張純看著直流口水,便不再假意拒絕,能開頓葷足矣,至於和誰一起吃飯,不重要。
孫怡瑤將菜一盤一盤擺在桌子上,香氣透到門縫飄到房裏,姐姐抓著繼母的手,“媽,好香啊,她們在吃豬蹄嗎?”
“別聞,小心毒死你。”
姐姐聞言,嚇得立刻裝睡。
張純對於飯菜藏毒也是怕的,不過碗是自家的碗,飯是自家的飯,每道菜她都等孫怡瑤吃過以後才後,應該不會有事吧。
吃了兩口,張純又想起了武俠小說裏的橋段,一般下毒的人都有解藥啊,萬一孫怡瑤使詐也不怕,不是立刻毒發的藥還有時間去洗胃。
這樣想著,張純放寬了心,大口大口專挑葷的吃,對於她來說所有與奢侈和享受沾邊的事都是美夢。
孫怡瑤看著張純的吃相,嫌棄地直擺手。
“吃得好爽啊!”張純滿足地撫著自已圓鼓鼓的小肚子,孫怡瑤看著狼藉的杯盤,說,“睡會吧,中午不睡,下午崩潰。”
“是哦,好困!”這個時候不是擔心吃飽了睡會長多少肉的問題,而是,張純覺得能吃上一頓這麼美味的大餐必須配個午覺,讓這個安寧而美好的午後記憶延續得更久。“瑤瑤,你要睡嗎?”
“要啊,我回去睡就好了。”
張純第一次大膽地向孫怡瑤發出邀請,“你可以在我家睡的。”
孫怡瑤看了眼一米二寬硬邦邦的小床,“我睡覺認床。”
送走孫怡瑤,張純沉沉睡去,天氣有點熱,而她睡得很沉,比以往都沉,短短的午後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有母親模糊的影子,她給她準備了很好漂亮的小禮服,告訴她,“女孩子要穿裙子才好看!”
一顆晶瑩的淚從張純眼角滑落,可她依然不願醒來。
母親牽著她的手走在幽寂的荒草中,走著走著,她的影子模糊成了一團雲霧,一個猙獰的聲音喊道,“去死吧!”
張純撫著像被什麼穿透了的胸口,猛得坐起來,明明才睡了一小會兒,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該去學校了。
繼母和姐姐房門依舊緊閉著,像往常一樣,張純看了一眼,門縫下有個影子晃來晃去,像是艱難地踱步。
張純試著叫了一聲,“媽媽?”沒有回應,叫姐姐也沒有回應。於是,她背上書包出了門。像這種被忽視被冷落的待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許她的媽媽或姐姐正焦急地等著要去廁所,因為不想和她碰麵故意不開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