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們最後都走了,留下我們的手,孤獨地停在半空。所有的手都走了,曾經閃光的不是手,留下的也不是手,而是指間沙。
到底她和阮冬升誰是手?誰是沙?最後留下的又是誰?
清晨,楊影被一陣電話鈴吵醒,傳來某相關部門公事公辦的聲音:“楊影女士,名單已經取得了,並沒有你要找的那個阮先生。而且明日會有一批記者和醫護人員回國,航班號是XXXXX,如果您願意,可以去航空公司問詢一下。
楊影接完電話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第二日清晨她就去航空公司查詢名單,但因為身份限製,並沒有得到允許,楊影隻能坐在出站口癡癡地等。
走過身邊的是囂鬧吵雜的人群,待到喇叭裏響起那個號碼時,楊影站起身來,死盯著每一個出站的人。
沒有!沒有!
不是!不是!
楊影覺得喉頭澀痛,心口處焦慮和絕望交織,又將她的淚意逼迫出來,直到出站口人影寥寥,她閉上雙眼,身軀微微搖動。
她想轉身,卻看到不遠處一個男子打著繃帶,駐著拐杖,拖著行李箱一步步艱難地走來,還是那件顯眼的酒紅色襯衫,隻是胡渣長了滿臉,看去來頹廢而沒有精神,可楊影眼中卻放出了光芒,她跑過去緊緊摟住他,然後在人來人往的出站口忘情的擁吻。
“阮冬升,我愛你!“
“阮冬升!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不轟轟烈烈又怎樣?細水長流的愛情更來的長久。
不纏綿悱惻又怎樣?平淡真實才是人生。
因為楊影和阮冬升的愛情隻有開始,便沒有結束,沒有牽絆的糾纏,沒有錯綜的隔閡。因為隻有開始,便一切都欣欣向榮,一切都婀娜綻放。不像有了過程,有了結果,有了人間的過往,便有了怨,有了恨,有了不舍,有了遺憾。
“楊影,以後你會不會阻撓我去戰場?“
“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要陪你一起去!“
楊影和阮冬升愛的真實,他們的浪漫隻是握緊彼此的雙手,那些所謂情感的跌宕比不過硝煙中的相擁,比不過生死間的掩護,於是****在血淚淋漓的傷痛中漸漸淡化成一個背景,成為兩人間心領神會的一抹微笑。
“有些人,一輩子相處也隻是個溫暖的陌生人,彼此點頭,互相問好,除此之外,難有其他。有些人與人的相識,亦可以是花開花落般淡漠平然,彼此長久的沒有交集,隻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待到遙遙一見時,卻已是三生石上舊相識……“
楊影擱筆在阮冬升筆記本最後一頁將那句話補齊,旁邊還留有她當年用鉛筆寫的兩個“謝“字,那裏被阮冬升用鋼筆圈了一個心形,楊影見此微微一笑,在心形處印了一吻。
婚禮過後的清晨,阮冬升起的很早,一個人在屋裏看著手中的相片,相片裏兩個同樣陽光的男子互相搭著肩,快樂地大笑,阮冬升細細撫摸其中一個男子的臉龐,想起他最後一夜躺在下鋪娓娓道出的故事。
“Mars,人生就是烏龍連著烏龍!想當年我去楊影大學裏看她,見她跟著一個男生親親熱熱的走在一起,我當時就醋了,後來聽她介紹我時說:他是我哥哥,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尼瑪,最狗血的橋段就被我碰上了!“
“那你為什麼要跟孫寧在一起!“
“為了忘記她啊,Mars,你會覺得一個整天穿著內褲在你麵前晃蕩的女孩會愛上你嗎?尼瑪!她拉屎都不關門的好伐!“
“那你後不後悔?“
“後悔什麼?我都答應娶孫寧了,怎能出爾反爾?“
黑夜中男子寂寞地笑出了聲,阮冬升翻了個身,心中很是堵悶,歎道:“現在孫寧不在了,你可以回去娶她了!“
下鋪傳來一陣悉嗦,隨後一股煙味慢慢彌散開來。
“是啊!我多想和她在一起……“
“阮冬升!幹什麼呢?“楊影頂著一個鳥窩頭嘴裏含著牙刷,穿著粉色心型小內褲立在門口,含糊不清地道:“快收拾,飛機可不等你,還要不要度蜜月啦?“
阮冬升看著她無奈地搖頭,應了一聲,起身向她走去,快到門口時他又回身看了那相片一眼,心底默默對自己說:楊光,沒有說出口的愛情就停在這裏吧,我會代替你好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