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哇啊!……”裏屋在寂靜了片刻後,突兀地傳來嘹亮的哭聲衝破了二月飛霜。東邊適時透出了第一縷朝陽也一並照退了些許寒涼。在屋外苦等多時的眾人麵上都不由得映出了些許喜色。
“生啦!生啦!”王婆子“碰!”地一聲推開門,滿麵通紅地一邊跑一邊大喊著,笑得就好像是柿子開了花兒。
在王婆子懷中緊緊抱著個繈褓,就是今日的主角了。許是因為天冷,這繈褓包得是個裏三層外三層,將其中的嬰孩密不透風地包在裏頭,除了一點點額角露在外頭,叫人都看不見這孩子的長相。
“恭喜皮老爺!賀喜皮老爺!……”王婆子抱著孩子直奔這當爹的,笑眯眯地盯著人家接連道喜,這眼角餘光啊可是盯緊了其手裏的大紅包。
“哎呦!哎呦!這給我盼的喲!快給我瞅瞅我的大孫子。”在皮照民身側,皮襄氏老婦搶先一步,用了點力氣才從王婆子懷中“接過”嬰孩。這也就打斷了王婆子的道喜。皮照民手中的紅包還沒能遞出去。
皮襄氏接過嬰孩後不由分說就一手托著,一手開始拉扯這繈褓,想要打開看看。
“哎呦!哎呦!您老啊不要急嘛。這外頭風涼,初生兒哪裏遭得住喲。您老啊還是待進了屋再拆開好好看清孩子的模樣。王婆子我保證,長得可俊了!”王婆子趕忙攔著,嘴裏依然是抹了蜜似的。
初生兒模樣都差不多,又哪裏看得出俊不俊的。就是這“俊”字用得巧妙。
皮襄氏卻不管,瞪了王婆子一眼。老婦掌家多年,那眼神叫個淩厲,嚇得王婆子趕忙收了手。皮襄氏便依然我行我素地繼續拉扯著繈褓,一定要當場打開看看。
別說,這繈褓當真包得緊,打開還真要費些工夫。
王婆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眼看是攔不住皮襄氏老婦人了,便立即繞過老婦,繼續衝著皮照民道喜,“恭喜皮老爺!賀喜皮老爺!喜得弄瓦……”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皮襄氏老婦當場就炸了。
王婆子頓時心裏一涼,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早知道皮襄氏老婦盼星盼月亮就盼著再抱一個大孫子呢,偏偏這屋裏頭那個不爭氣。
要王婆子說,他們皮家兩個媳婦就沒有一個爭氣的。早年大媳婦早產,雖然生出來個男娃,但卻是個病秧子。當時也是王婆子給接的生。新娃娃一落到手裏,王婆子一掂量就知道是個病貨。好在剛出生,王婆子不說,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那可是皮家第一個男娃子,王婆子喜滋滋地得了好大一封紅包。等過後娃子病端顯出來了,那也是他們皮家的事了。
這次也一樣。還說,王婆子也是奇了怪了。早在月前王婆子就給來看過,憑她那雙接生過大半個村子兩三代人的老眼,橫看豎看都打著包票,皮家二媳婦這肚子裏的一定是個男娃。直到這女娃娃落到手裏,王婆子還看愣了半天,怎麼都不信自己月前看走了眼。王婆子知道,外頭可還是有好大一封紅包等著她呢。她啊,隻管想著法子先把紅包拿到手,別個她可管不了。偏偏她煞費苦心地瞞了這好一會兒了,眼看著紅包就要到手,怎麼就自己給說漏了嘴呢?真該給自己兩個嘴巴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