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著雨季與花香的江南迎來了幾匹騎白馬的異鄉人,清脆的馬蹄聲踢踏踢踏的敲擊著青石路麵,沉浸在煙雨中的江南,忽然間便蘇醒開來。
如此的情景,讓略顯疲態的李洛秋不禁想起前世也曾與張天宇一共來過的地方,一首日常喜歡著的小詩湧上心頭:朦朧的煙雨盡頭,是一捧捧熟悉的花吻,鳥兒在枝頭啄破了秋千。
引風箏的孩童奔跑在原野,任由千樹萬樹的梨花白透了枝頭。
青石板的小路上,曾經浸染過我當初的愛戀,經由種種,卻成了滄桑的灰白。
紅顏色的水花被奮力前行的輕舟擊碎著心中的夢,一條遊魚便可承載的心事。
在瞬間,被一遍遍塗抹成蘭。
我鄉裏鄉親的情愫喲,也曾沿著這條千鋪萬砌的石板橋一直向前。
路的終端也曾有過我的萬千愛戀,手牽著手,從此岸到得彼岸。
沒來由的時空是一段無助的告白,盡頭的滄桑卻從來不是我夢中的追索。
愛人,你可知道?沒有你的春天,從來都是經不起雨露的風寒。
離開京城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李洛秋都是在昏昏沉沉中度過的,此前的十六年的時間中,她基本上無有染過任何病痛,自打與張天宇再次相遇之後,可大可小的病痛便不曾間斷過。
與張勝男回到他的玄武幫之後,整個人便如虛脫了一般,徹底病到了。
原來她的體質在受了邪氣的侵襲之後,雖然在張天宇的努力下,已經重新生成了結界,其它的事情便是細心調養了。
如果一直呆在洛仙居安心靜養,不受那些陰寒之氣的侵襲,春上的時候便能好轉,這一點做為醫生的李洛秋比任何人都清楚。
隻是,因為一直憋悶在洛仙居中,連平素熟悉的小翠都嫁為人婦了,自己上上下下竟再也尋不到一個可以來聊天說話的主兒,先前伺候她的那些舊相識又一個不在,新來的妙兒是個極怕生的丫頭。
在李洛秋麵前極懂得規矩,張口主子閉口主子的,話不敢多說一句,步不敢多行一步,唯唯諾諾的隻知道小心侍候著,弄得平時想找人圖個樂子的玩伴都無有,又兼之新年將至,從京城那個方麵傳來的時遠時近的鞭炮聲,著實讓在這個世上也算是真正過著第一個新年的李洛秋打從心眼裏感覺想要外出溜達溜達。
隻是,若然說出口,定會被那些明義上侍候著她的人們尋出千萬種借口來進行阻撓的,所以隻得自己一個人悄悄的溜出府院,一個人本想著到京城給小翠和張天宇一個驚喜的。
不曾想到的是,到頭來沒有喜卻隻有驚,而且是足以讓人驚掉下巴,哪裏還會有何喜悅?
之後,反反複複的,她倒也想清楚了,原來的身份雖然是個替身,但終於還是有個宇王妃的頭銜,現如今,自己哪裏還有借口忌妒琴柳呢?
雖然當初是自己代替琴柳一夜成名的,但終歸算是陳年舊事了,若果如張天宇所說的無有半點情義,如何又會懷有了身孕呢?
當時,在她看到琴柳驕傲幸福的腆著肚子,張天宇又是如此小心的嗬護著,心裏沒來由的冒出了股股酸水。
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屬於自己的孩子,卻不成想丟失在了漫無邊際的深海之中了,隻要想想便足以讓人感覺痛的直不起身來,自己兩生兩世所營造的一個孩子,便這樣說沒就沒了,如何不讓人痛徹肝腸?
隻是,一刹那的清醒也讓她終於明白了,若要認真追究,自己才是那個沒名沒份的小三,哪裏還有忌妒琴柳的資格呢?
設若果如姐姐李洛楓所提及的,前世的張天宇對自己是有情有意的,從來聽人說起都是前世的因,後世的果,誰敢保證不是這一世因為他虧欠了自己,所以才想盡辦法在後世得已彌補的呢?
存著這樣的心思,她感覺自己真的不想做女配,做可讓人悲摧的炮灰。
是以,在邂逅相遇了張勝男之後,她才會毅然決然的選擇跟他離開了那個讓她永遠不想提及的地方,離開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宇王爺。
不愧為當今江湖上的一流幫派,如果論及奢華,玄武幫並不次於宇王府。
隻是,從來不慣於與人應酬的李洛秋,在病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張勝男將她移至了一處遠離了塵囂的郊外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