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皇上,洛偃公主回來了。”

李演的聲音傳來,任未成從奏章之中抬起頭來,點了點頭道:“讓她進來。”

看見任朝陶手上戴著鐐銬走進紫華殿時,任未成第一反應本是大吃了一驚,爾後卻又想起是他親自要求遠在陪都的皇家禦林軍如此對她,便收斂了心神看向她。隻見任朝陶見了他,一改往常溫順可愛的樣子,不向他行禮也並未自行請罪,隻是從零亂的發間抬起眼看向他,輕聲笑道:“父皇,好久不見,最近這皇位旁可是又有威脅惹得您老人家不得清淨了?”

任未成聞言不由沉下了臉,不滿道:“放肆,這也是你一個小姑娘能隨意妄言之事麼!”

“父皇恕罪,是兒臣多嘴。”

“你的母後與二()弟策兵謀反,想必你已經聽說了。”任未成見她認了錯,麵色稍微緩和了些,將目光移回手中的奏章之上,一麵翻著一麵對她道:“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皇後,皇後背後的陸氏一族,任朝雲還有你們其他的幾位兄弟姐妹,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仿佛他處死的不是與他結合數十年的妻子,也不是留著他骨血的親生兒女,隻是幾個無關緊要的雜碎而已。任朝陶聽見他這般說辭,並未出聲,隻是等著他繼續開口。

“念在昔年靖威大將軍與驃騎大將軍二人為國建功,靖威大將軍‘早逝’,朕姑且免了他的罪。而驃騎大將軍又已臥病數月之久,朕便也隻削去了他的官職,任他卸甲歸田去了。”任未成說著,抬眼看向低著頭並不言語的任朝陶,將手中的奏章放開了去,看向她緩聲道:“你是公主,又是朕第一個孩子。朕相信你並未與你的二()弟與母後勾結,覬覦他們不該覬覦的東西。”

任未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任朝陶打斷了話:“父皇,還請您先聽兒臣一言。”

隻見任朝陶在自己的身上拍了兩下,似乎在確認什麼東西。任未成看著她將手放入腰帶之間,從中抽出了一張布帛。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隻聽見任朝陶忽地笑出了聲來道:“父皇不會真的以為,兒臣明知前方是一條死路,卻還一路安分守己肯這樣乖乖地回來‘送死’吧?您可是在兒臣很小的時候就說過,兒臣比諸位弟弟們都更要像父皇一些,隻可惜是副女兒身。”

“擒拿歐陽顏,迫使東方茂投降。事成之後,必有重賞。”任朝陶緩緩地攤開手中的布帛,一字一字地念出聲來,她雖沒有看向任未成卻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的變化,他的手猛地拍在案幾之上,呼吸聲都比之前粗()重了許多。任朝陶念了幾句布帛上的話,抬眼看向任未成道:“父皇對這些命令,可還熟悉?”

她早在回任安之前就想好了,母後與二()弟已逝,陸氏一族除去外祖母,也沒什麼人還活在這世上。唯一的舅舅早在多年前就辭去所有官職與心愛之人遠走天涯,天下之人都以為靖威大將軍早已“病逝”。而終淵表哥近些年身子本就不好,或許因此還能受到垂憐。剩下的弟妹來不及救,可無論如何也要讓遠在燕京的四弟朝慎活下來,這樣至少能讓母後在天之靈得到些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