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萬仲西重出江湖的消息傳開,這一年的中原武林大會盛況空前。因著距離正式比賽開始還有幾日時間,許多之前不曾報名參賽亦或是不準備來觀戰的武林中人在得知了萬仲西到來的消息後幾乎都慕名而來,想要一睹曾經叱吒武林之人的風姿。

萬仲西一向討厭這些瑣事應酬,即便到了姑蘇,卻也難得見人,日日窩在客棧之中,除卻與公孫舜切磋探討武功之外,甚少出門。

反倒是紀無渲興致極高,她其實算不上退隱江湖,但因著木甲門自從她師兄離世之後,這幾年來一直不曾再立新的門主,而她雖不是門主,卻肩負起了引領整個門派的重任,因此這許多年來一直待在沙州,根本抽不開身。

仔細一想,她上一次親自帶了弟子前來參與武林大會,竟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之後木甲門雖一直在參與這些江湖賽事,可紀無渲早已將領導權交予了她最為看重的三弟子薰迭,她自己卻已很久不曾出山了。

因此這一次重回姑蘇,看著這與她那荒漠戈壁全然不同的江南水鄉,心裏實在是喜愛得緊。

這一日任朝陶剛剛走出房間,正好遇上正欲出門的紀無渲。

任朝陶這一次是微服出行,隱藏了身份。

可這幾日雖在客棧之中訂了房,卻依舊想著要避開公孫舜而去了姑蘇城中的公主府暫居。公主府離步府與都護府都不算遠,因此步忘歸一旦有空便會來尋她。那一日步忘歸與她在街上隨意閑逛了許久,本欲尋個茶館坐下,誰知竟在茶館外遇見了也來品茶聽戲的紀無渲。

步忘歸將頭發重新染回了黑色,原本卷曲的頭發也漸漸恢複了原狀,卻因著步留史的不滿與訓斥,他終是換回了尋常豐朝公子的衣裝。眼見他手持一柄折扇,長發束在一頂玉冠之中,青色衣衫仿佛隨意披在身上一般,腰帶歪歪地掛在腰上,衣擺隨風擺動,十分招搖地衝著自己走來,任朝陶不由輕笑道:“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公主要與你去茗心樓會姑娘。”

“公主這裝扮,並不遜色於在下。”

步忘歸聞言並不理會她的輕諷,隻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隻見她身著一身白紅相間的褲裝,高筒布鞋外係著幾圈布帛綁帶,顯得幹練非常。她將部分發絲綰起,以一根木簪固定在頭頂,剩下的發絲則披散在肩頭,飄逸非常。她還有意眉毛畫得粗 重了些,配上腰間掛著的一把劍,恍惚之間看去,竟像一個少年俠客一般。

“自是不會遜色於你,步公子明白便好。”任朝陶說著笑看向他,卻見他忽地僵在了半路,先是看了一眼他敞開領口的衣衫,不由動手緊了緊,接著又理了理他那因著燙了卷漸漸變直卻還不怎麼服帖的頭發,隨後有意離任朝陶走得遠了些,可猶豫了一下,卻又趁人不備伸出了手,將任朝陶猛地摟緊了臂彎之中。

“哈,紀前輩,許久不見了。”

任朝陶下意識地掙脫了他一下,誰知他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肩,微微動了動嘴唇道:“若是不想我輕薄你,便給我老實些。”

任朝陶刹時便想起了初遇時步忘歸對她那般無禮的舉動,不由翻了個白眼,很快便將那白眼收了回來,接著擠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向紀無渲,隨著步忘歸一同道:“紀前輩。”

紀無渲遠遠地便看見有兩個極其打眼之人從街的那一頭走來,右邊的白衣少年本就已足足高出他們身邊之人一個頭之多,更不用提那青衣男子比之白衣少年還要高出許多,且因著那白衣少年愈走愈近,紀無渲見他喉間並無突()起,又見他雖然有意裝扮,但眼角眉梢之間卻還是顯示出了嬌美之氣,不由多看了幾眼,待確認這果然是女扮男裝的女子後,才轉而瞧向她身邊的青衣男子,誰知這一瞧,卻是遇見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