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陶將龍途一路送至宮門處,不忍見他麵色沉重,便開口安慰道:“小傷而已,你也勿要太過介懷。淑妃娘娘之所以那般說,也是為你考慮。”
“為下官考慮,便不該說出解除婚約那般話來。”
龍途低低地開了口,卻聽見任朝陶長歎了一口氣,道:“我自是明白你絕非以貌取人之人,但如今之計卻是要讓朝昳自己過了那道坎才是。”
龍途看向任朝陶,見她麵帶愁容,心中的壓抑愈發沉重。隻聽得他道:“究竟傷成了什麼樣?”
任朝陶抬起手,放在了眉間,順著鼻子一道劃到了嘴角處,又往下拉了些,道:“這裏一道疤痕,還有這裏。”她將手放在下巴處,橫了一道,輕聲道:“你可介意?”
“下官喜歡的是朝昳這個人,無論她的皮相如何,在下都會喜歡她。”
任朝陶聞言,終是緩緩露出了笑容。
“如此便好。”
將龍途送出了宮,任朝陶眼看月色正好,便有意向著錦鯉池而去,想要趁著月光去那水榭樓台之上散散心。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事,難得能有獨自一人想個清楚的時候。她一麵想著,一麵已經走到了錦鯉池旁,卻不想那池邊已經有人了。
那人坐在一處涼亭之中,身著一身丁香色宮裝,細眉星目,肌膚勝雪,僅是側顏便已覺得十分美麗。她的身後站立著兩名侍女,而她卻坐在那桌邊細細地撥弄著盤中的點心,似是想將其分為細碎樣子,扔到池中去喂魚。
任朝陶還未走進,那兩名侍女已經站起身來行禮道:“見過大公主。”
任朝陶示意她們不必多禮,這才看見那女子款款起了身,看了一眼其中的一個侍女,隻聽得那侍女道:“趙承徽,這位是聖上的長女,洛偃公主。”
隻見那女子聞言,轉眼看向任朝陶,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道:“妾身剛剛入宮,對這宮裏的人都不算熟悉,冒犯了公主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任朝陶並不太注重這些虛禮,而且這位趙承徽剛剛入宮,不認識她也是情理之中,因此她笑了笑,並不以為意道:“不必如此客氣。”
“隻是趙承徽剛剛入宮,合該是恩寵正盛的時候,怎麼竟有時間在這兒賞月?”
隻見那趙承徽聽見任朝陶的話,卻並未露出羞怯的喜色,反而微微蹙起了眉,低聲道:“妾身有了身孕,自是不便侍寢。更何況,恩寵什麼的,妾身本來也不甚在意。”
“趙承徽!”兩個侍女聽見她如此說,急忙出聲製止她,然而任朝陶卻並不太在意她這番話,隻是笑言道:“既然有了身孕,便好生養著。”
“你不求恩寵,總要為腹中的孩子著想不是麼?”
任朝陶本想來錦鯉池尋個清淨,誰知竟被人占了先,她一時沒了興致,又眼見天色漸暗,便想著早些回長恩宮中歇下,明日清晨先去見過父皇,再去看看朝昳也好。
因此她留下了這幾句話,便與那趙承徽告了辭,向著長恩宮的方向而去。
“我的好承徽,得虧您遇見的是這宮裏最不在意這些規矩的大公主了,若是遇到那些個難纏刁蠻的主兒,今兒可有您受得了。”
眼見任朝陶的背影愈行愈遠,趙承徽的一個侍女嚇得腿一軟,急忙扶著亭柱道:“您聽聽您這都說的什麼話,不在意恩寵?”
“您是皇上的禦嬪,怎麼不在意恩寵?不在意恩寵,便是不在意皇上。隨便一個人尋了您這話的錯處告訴皇上去,怕是您這一條性命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