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婆子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閔幼株會為綠枝做到這種地步。其中一個婆子咬了咬牙,開口道:“隻要大小姐和綠枝姑娘保證不說出去,奴婢們便將秋禾的事告訴你們。”
“你瘋了!”
“難道還等大小姐跳下去不成?”這婆子也算是閱人無數了。看著閔幼株說這話時滿臉漠然,她直覺對方真幹的出這種事。
綠枝本想去拉閔幼株,待聽到婆子的話後,才鬆了口氣道:“煩請大娘告知。”
“唉,其實這事兒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前四奶奶沒了那夜,國公爺憋了股火,想找個丫鬟……這不就碰上了嗎……”綠枝看了眼被婆子們架著的采蓮,又看了眼漠然的閔幼株,突然便悟了。
腳下一踉蹌,綠枝後退了幾步問道:“所以是我姐姐不願意才……才被賜死的嗎?”
另一個婆子見已經說成了這樣,索性直言說道:“什麼賜不賜死,是你姐姐不識抬舉。人都抬進國公爺房裏了,後來也平安出來了。”
“卻自己看不開,投了洪濤院那口井!要我說這女人啊,既然都被壞了身子索性就跟了國公爺吧。還什麼鬧死鬧活的……”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個賤婢,長了幾分姿色,以後說不定就許給了哪裏的破落戶,還看不上國公爺,以為自己是誰呢……”
“住……住嘴……住嘴!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姐姐!”綠枝看著那婆子的嘴一張一合,說出的卻盡是侮辱人的話。她當即便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朝婆子的嘴砸了下去。
“嘭——”
閔幼株詫異地看著綠枝砸了下去,隨後便斂下雙眼。
失去至親的痛她是懂的,所以她不會阻止。這世間並不隻有作惡之人才是真的惡,口出惡言者亦有罪責。望著另一個婆子企圖逃跑,閔幼株二話不說也拿起一塊石頭,朝她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閔幼株不是綠枝,她為了怕麻煩,砸得用力,砸得狠毒。隻見她婆子倒下之際,後腦勺儼然多了個血窟窿。這情景把邊上的人都嚇到了。被綠枝砸中嘴的那個婆子手腳並用地就要爬走,卻被閔幼株從後踩住了裙擺。
將撥出的簪子抵在了婆子的後頸,閔幼株看著綠枝道:“若讓她們跑了,今日之事便不能善了。綠枝,剛剛是你先動的手,如今是要我幫你解決,還是你自己來?”
綠枝仿佛不認識閔幼株般地看著她。
閔幼株歪著頭朝她淡淡地笑了,配著她裙擺下的血色彼岸花仿佛是妖魔的邀請。綠枝愣愣地舉著石頭,滿腔的仇恨仿佛得到了一個宣泄口。她奈何不了閔琨,但難道還奈何不了這個婆子嗎?
通紅的雙眼怒睜,綠枝一石頭砸了下去!
血……順著閔幼株的裙擺流到了旁邊的雜草堆,然而綠枝卻沒有停下手。她恨這裕國公府!
奪走了從小愛護她的姐姐,奪走了她的發小,還奪走了許多她認識的人!
甚至連她的祖母……都變得讓她不認識了。她從來不是什麼有大誌向的人,隻要有一口溫飽飯,一家人和和樂樂,然後到了年紀,找個老實人嫁了,從此以後相夫教子過著再普通不過的日子。
可是老天爺為什麼連這點願望都不能滿足她!
“夠了……”閔幼株拖住了綠枝沾滿鮮血的雙手。
綠枝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閔幼株,手一鬆,石塊掉到了地上。接著她一把抱住閔幼株的雙腿,嗚嗚地哭了起來。
“小姐……小姐……小姐!”
“我明白……”閔幼株蹲下身攬過綠枝的肩膀,雙眼卻看向了一邊同樣淚流滿麵的采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