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畫家朋友(1 / 1)

我的畫家朋友

在那段時間除了工作與寫作之外,便是收集畫冊了。早在大學期間,我便結識了一批美院的教師和學生,如廣軍、尤勁東、王智遠、龍力遊……後來又通過他們認識了栗憲庭等人,那時,是我非常活躍的生命階段,“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廣交天下豪傑”是我當時的座右銘。尤勁東由於“人到中年”的連環畫獲得全國第七屆美展金獎,但是相比之下,我更愛他的“法尼娜?法尼尼”。那絕對是天才之作。一個當時從未邁出國門的人把司湯達筆下的人物與社會描繪得如此傳神,簡直匪夷所思。現在回首當年,老尤不勝感慨地說,再也畫不出來這樣的作品了!且追了一句:“有人說,你得了金獎之後就死,那你在中國就真牛逼了!”真不知何人出此惡語!須知畫家與作家一樣,均有天才型與奮鬥型之分。天才型的作家與畫家,出手便不凡,但很快便燃燒殆盡。老尤自然屬於前者。天才畫家自然內藏傲骨,他很早出道,骨子裏根本看不上他的同行。因為早在十幾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對現實主義的畫作駕輕就熟。他一直想創新,想做與眾不同的藝術,為此他去國十年到了日本,但是失望之極,他說在日本的生活簡直不堪回首:為了養家他必須畫一些有關商業的畫——盡管這些畫在大多數人看來那麼藝術那麼美,簡直不輸東山魁夷。他完全不放過自己,說這些賣得很好的風景畫是商品不是藝術品,為此他終於回國,當時的美院院長靳尚誼破格為他開了綠燈。如今,他終於如願以償成為美院的正教授,在宋莊買了兩畝地,蓋了一棟大房子,但是再也畫不出當年的畫了。他一夜夜地失眠,痛不欲生,為此我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價值五百美金的一大罐由諾貝爾生物學獎獲得者發明的新藥“夜寧新”送給他。他吃了也不過睡著數日,過後依然照舊。其實我很想對他說,老尤,從空中降下來,過平凡人的生活吧。天才的輝煌都是一瞬,但這瞬間即是永恒。

老尤介紹認識的另一位青年畫家王智遠則是另一種活法:當年他曾經是版畫係天才畫家廣軍的得意門生,少作便令人驚豔。在他的黑白版畫中,充滿了情色與亂倫的僭越。後來他去了澳大利亞,很快轉換成一個商業畫家,目前屬於有錢人,至少土豪級別,事業愛情都不錯。

而現在被萬眾矚目的老栗栗憲庭,當年也不過是老尤的一個同行,現在據說一篇畫評便是六位數,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