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背著17雙鞋進山尋找丈夫(2 / 2)

又等了兩天,還是沒有趙剛的音信,曾紅文的疑心越來越重了。

這些天,趙剛的弟弟和弟媳,也在四處打探哥哥的下落,一周過去了,他們有些沉不住氣了,跟曾紅文商量該怎麼辦。

曾紅文對我說:“我當時想,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幹脆進山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趙剛的弟弟就聯係了幾個朋友,決定19日進山,當天下午分頭去準備進山的工具了。

曾紅文去買了17雙膠鞋,她想進山要靠雙腳走路,鞋子很重要。趙剛有心肌炎,她特意給他帶上了口服液,如果趙剛還活著,找到他的第一時間裏,就給他喝口服液。她還準備了繩子、餅幹、火腿腸……能帶的都帶上了,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在山裏要走多少天。

趙剛的母親得知兒媳要進山找兒子,也哭鬧著要去,這可急壞了曾紅文。婆婆65歲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就更對不起趙剛了。

曾紅文好話勸了婆婆半天,最後哭著說:“媽,你就聽我的,在家裏等我們的消息,我一定去把趙剛找回來!”

趙剛帶著自豪的神色對我說:“我這個媳婦,可不簡單。”

18日晚上,曾紅文就出發了,先去了漢旺朋友家裏,幾個人在那裏會合,第二天早晨一起乘車出發。她離開家後,趙剛的父母一夜沒睡覺,原來他們心裏惦記著兒子,現在又多了一個兒媳婦。這個兒媳婦像自己的女兒一樣,也是自己的心頭肉,哪一個有閃失,他們都承受不住打擊。

19日清晨5點多鍾,曾紅文背上了17雙膠鞋出發了,小分隊中有兩個女人,還有5個壯小夥子。他們把車停在金魚嘴收費站,開始徒步跋涉,中午11點多,走到了森林公園停下來,前麵的路被垮塌的山體掩埋了。

趙剛的弟弟和一個小夥子先行探路,其他人原地等待。沒多久,探路的人返回來,說要往前走必須翻山越嶺,而且前麵有很多堰塞湖,要找到船隻。

趙剛的弟弟看了曾紅文一眼,征求她的意見。曾紅文想了想,決定返回去。山裏餘震不斷,兩邊的山體還在垮塌,如果繼續往裏走,就是對別人的生命不負責任。再說,走到哪裏是個盡頭?她麵對著一座座沉默的山,內心一片迷茫。

曾紅文說:“我當時心裏很矛盾,很想一個人往裏走,去尋找趙剛,可我知道,隻要我往裏走,大家就一定會跟著走的,我不能連累了別人。”

他們原路返回。曾紅文出門的時候滿懷希望,抱定了吃盡千般苦頭也要找回趙剛的信念,沒想到山裏竟然這麼糟,她連吃苦頭的機會都沒有,因此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壞到極點了。

回到了金魚嘴收費站,已是傍晚6點鍾了,就在這時候,她接到了薑明全妻子的電話,說趙剛和薑明全很快就能回家了,讓她回家等候消息。

第二天上午,曾紅文終於接到了趙剛從醫院打給她的電話,問家裏人是否都好,雙方的父母在這次地震中有沒有傷亡?聽到趙剛的聲音,曾紅文隻叫了一聲“趙剛”,就忍不住哭起來。幾天來的焦慮和驚嚇,全化成了流淌的淚水。

趙剛聽到她哭了,而且說話的聲音沙啞,以為她受傷了,急忙問:“紅文,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曾紅文一句話說不出來,哭得更厲害了。

曾紅文聽說趙剛住進了醫院,急忙趕過去看他。“我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他來,又黑又瘦,不像個人樣,我抱住他就哭了,他卻像沒事一樣勸我別哭。”

21日,趙剛的父親也去了醫院,看到兒子的模樣,也忍不住哭了。

趙剛的父親說:“他見我哭,就勸我,說爸爸,別哭,我這不好好的?一點事兒沒有。他自己說著,也忍不住哭了。”

我對曾紅文說:“趙剛去北京演講了,走的時候,你沒去機場送他?”

曾紅文說:“還機場呢,我原來打算把他送到公安局,他都不允許,到了樓下就跟我說,你回去吧,好好照顧爸爸媽媽,說完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

我說:“現在趙剛是英雄了,你們為他高興吧?”

趙剛的父親說:“什麼英雄不英雄的,能平平安安活著就好。”

能平平安安活著,是經曆這次大地震的人們最大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