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辯護 十
轉眼元旦已過，新的一年開始了。
唐文娟在苦熬了四個月後，終於等到了開庭。
這天早上不到5點她就起來了。昨天夜裏她一直睡得恍恍惚惚，好像睡著了又好像醒著，腦子裏翻來覆去老是浮現著歐陽律師的話。
昨天歐陽律師打來電話，讓她做好定罪的思想準備。她說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判一年，緩一年。
其實這些天唐文娟也聽到這個消息了。告訴她的人還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結局了，隻要魏繼武服判，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她問歐陽，判一年緩一年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歐陽說，是的。判決生效後就可以回家了。唐文娟鬆口氣，說，這樣的思想準備我有。我一直在想，他這回不可能一點兒事沒有，那些人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這個我很明白。歐陽說是啊，我也從沒碰到過這樣的案子，3250元的貪汙案。光是對私人利潤的計算方法，我們就和法院討論過幾次，可怎麼也說服不了他們。前期他們隻認三萬，不認三萬五。不認那五千的話剛好就把他卡住了。不過我們還是準備以三萬五的計算來為繼武辯護，我們已經找到了當時那五千業務費的一些發票和證據……我想繼武要是早知道他用自己的錢給公司墊支業務費，到頭來卻不被承認，他一定不會這麼做的。唐文娟說，不，他肯定還會這麼做的。他當時一門心思想為公司做成一筆生意，根本沒想以後的事，我想他該知道自己不是個做生意的人了。
唐文娟問歐陽，你說繼武知道這個結果會不會服判？歐陽道：我想他不會服的。上次我問他時，他就說要上訴。唐文娟說，我也估計他不會服。如果他不服要求上訴的話，就不能回家，是嗎？歐陽道，是的。所以我想問問你們家裏人的意見。明天就要開庭了。宣判後七日之內要決定是否上訴。那你怎麼看？唐文娟反過來問她。歐陽回答說，從律師的角度講，我當然是尊重當事人的意見。他要上訴我就幫他打下去。到中院來打我更有信心。但從朋友的角度講，我又不能不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告訴你們，就是說如果再打二審的話，你們得有思想準備，他可能還得關上大半年。
聽到這話唐文娟不寒而栗。過去的幾個月，已經讓她度日如年了，如果再關幾個月，她不知將如何承受？還有年邁的婆婆，幼小的女兒……可是丈夫那個倔脾氣，她也是知道的，他最看重的就是名聲。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歐陽了。最後她隻好說，我聽繼武的。他要上訴，我就支持他。
夜裏睡不著時，唐文娟忽然覺得她不能再忍受這樣的日子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沒有繼武，他們這個家怎麼過年？她怎麼向年邁的婆婆解釋？她忽然想，還是給丈夫寫封信勸勸他吧，勸他忍下這口氣算了。都40多歲的人了，何苦呢。反正她和女兒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不會離開他的。
想定後，唐文娟就一早爬起來給丈夫寫信。不管丈夫什麼態度，也該讓他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吃過早飯，唐文娟和女兒一起出了門。女兒去學校。眼下學校正麵臨著期末考試，唐文娟生怕女兒影響了學習，沒告訴她今天開庭的事。看著女兒進了校門，她才回轉頭來往法院走。
霧很大，幾米開外就看不清楚人了。這裏的冬天總是有霧。唐文娟有些擔心，不知歐陽律師他們路上順不順利。盡管已經知道了結局，她還是期待著歐陽律師他們在法庭上給丈夫做出有力的辯護。她需要這個，丈夫更需要這個。她抱著軍大衣，軍大衣裏裝著她早上寫好的信，步履匆匆地在她熟悉的小城裏走著。
縣法院的小院裏已經站了不少人。唐文娟看見了文麗文林阿楠他們，還看見了一些民政局的家屬和公司裏的人。律師老張也來了。她走過去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心裏很感動。老張說他是來向歐陽律師學習的。文麗則小聲告訴她：黃林今天不能來。她連忙說：他當然不要來。反正今天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