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工作後,我被單位安排到一個鄉鎮的加油點做會計。第一年月結的時候,不想計劃油多銷了三噸多。要知道計劃油那可是非農業用油,是需要指標的。眼看月底要做報表,出了這樣一個紕漏,我茶飯不思。媽媽看出了我的心思,不住地勸慰我:“人是鐵,飯是鋼,你沒做虧心事,就把心放寬一些,一切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後來我把賬重新理了一下,發現多出的賬是接賬時的報表混淆了。我不禁鬆了口氣,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五年前,我一個人在市裏搞運輸,當得知車子在鄰縣出事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五年的努力,功虧一簣。當我到達現場的時候,駕駛員已被交警帶上警車了。我的貨車翻在了路中間,地上血跡斑斑,一對橫穿馬路的夫妻當場死亡。我當時懵了。突如其來的意外事故,讓我猝不及防,變得魂不守舍。和我同去的姐姐對我說:“沉住氣,就算錢沒有了,也可以東山再起,興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後來事故認定,他們夫妻橫穿馬路,我車子所要負的責任隻占事故的百分之五十。整個事故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惡劣,原先想象的種種後果,離我相去甚遠。
人的一生,路很長,總會有一些意外發生。當我曆經人生的坎坎坷坷之後,每逢遇到困境,我的嘴裏總會不經意冒出一句話:沒問題,不要慌,結果一定沒有想象的那麼糟。每次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發現凡事總能化險為夷,這真是一個奇跡。
春天裏的溫暖
最近,一直為創作而困惑。每日居於鬥室,閉門造車。因為沒有生活,每每寫了,總是不甚滿意。一直渴望能有一雙慧眼,發現生活中的一些美好。
我家住四樓頂層,樓的南麵是新辟的公園。有天上午,樓下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我走到陽台一看,原來是附近的幼兒園老師帶孩子到這公園踏青來了。
春天來了,是該讓孩子們出來走走了。或許是孩子們在教室待得太久了,出了校門,有些興奮,有些嘈雜。老師有些照應不過來。
在老師的口令下,孩子們的隊伍慢慢又整齊了許多。
突然,我看到隊尾尾隨了一個小孩。
所謂尾隨,真的是一目了然,那個孩子穿著一件深色的小夾克,很惹眼,年齡大約八九歲的樣子。因為那個孩子我認識。有次倒垃圾,那個孩子曾在一旁撿過塑料瓶子。因為距離近,看他那麼小,我的心裏當時還“咯噔”了一下:這麼小的年紀就出來乞討,他的家在哪裏?父母或許有了某種變故?他為什麼不去上學……
不得而知。
原本他該和小朋友們一起行走在這春天的公園裏的。他的尾隨,大概緣自兒童的天性吧。
如果事情到這裏也就罷了,日後或許我會淡忘此事。可當我回房點了支煙,再次來到陽台的時候,我看到了另外一幕。
一位老師發現了尾隨的孩子,走到了那個孩子身邊,好像在和他交談著什麼。她說完話後,所有的孩子全都停了下來。那位老師模樣的人,又大聲向學生們說了些什麼,我看到大家全都雀躍起來。那個小男孩,被老師安排在了隊伍中間。
不一會兒,隊伍漸行漸遠。
早春的陽光很好。
我突然發現,這個公園是那麼美麗。
曾一直苦求於尋覓生活中最真實的美好,其實,很多時候,我們真的缺少一雙發現的慧眼。
這個春天,因為那無意的一瞥,讓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發廣告的小夥子
早上起來晨練,我打開門,嚇了一跳。門口站著一個小夥子,正在試圖把一張精美的紙片塞在我家門的把手上。小夥子猝不及防,顯然也被我嚇了一跳。他看到我,不自然地衝我笑了笑:“叔叔,早上好。”
這個孩子十八九歲,和我兒子的年齡幾近相仿。看到他手裏拿著厚厚的一摞紙片,我明白他是發廣告的。這麼冷的天,起得這麼早。
我突然有了和他攀談的欲望。
“你好,到屋裏來坐會吧。”我把門徹底打開了。
小夥子靦腆地說:“不了,今天星期天,上午我要把它全部送完。明天還要上課呢。”說完,小夥子把手裏的一摞廣告單向我亮了一下。
果然是個學生。我長歎了口氣,有些心疼。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在學校用心讀書才對。一定是家庭的原因,才會出來跑這個“業務”。
“你上高中了吧?”我好奇地問。
“高二。”小夥子應道。
和我兒子同屆。我沒問是哪個學校的,怕傷了小夥子的自尊。而此時,我的兒子還在床上睡大覺呢……
“要送多少份啊?”我又問道。
“一千份,我差不多送一半了。”小夥子顯然很興奮。
我看到他手裏厚厚的一摞廣告,起碼還要跑好多樓層。我就對他說:“廣告多給我一些吧。”小夥子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我,說:“不行的。隻能一家一份,上麵查出來,我就‘失業’了。”
小夥子說完,大概是因為要忙著送廣告,就衝我禮貌地說:“叔叔,我忙去了。”
小夥子向樓上走去了,上樓梯的聲音“噔噔”響。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剛才在教孩子做什麼啊?!
看著小夥子上樓的背影,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些嫉妒這個小夥子。每個人的家庭背景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人生。小夥子所經曆和感受的,是別的孩子所體會不到的,也是無法體會的。相信他將來一定會有一個豐富多彩的人生。
我怔怔地站在自家門前,第一次聽到上樓的聲音竟然是這麼響,這麼有力。
保持純真的力量
從陽光普照的大理至白雪紛飛的呼蘭,目的,隻為見故友一麵。
他已年近六旬,比我大三十好幾,但倆人對坐閑談,卻絲毫不覺膈應。反而,他常常使我覺得放鬆且愉悅。
到底是他的哪種色彩吸引了我?這也是我一直自求而不得解之的問題。
見他之時,剛巧趕上李安執導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首映,遂與觀之。
電影講述的是在一次離奇逃生後的十七歲少年與一頭孟加拉虎共同漂流227天的驚險故事。落在救生艇上的動物,本來有猩猩,鬣狗,斑馬和老虎。可惜,不到3天,殘忍的食物鏈就把一切生命推向了邊緣。鬣狗咬死了猩猩,活吃了斑馬;而老虎則由於饑餓吞掉了鬣狗。
剩下的故事,隻能由少年和老虎共同上演。生存的本能一次次讓他們做出勇敢的挑戰。他們在廝殺和求生中共渡驚雷、暴雨和巨浪。曆練使少年變得勇猛且睿智。他開始發現,自己最大的敵人,根本不是老虎,而是內心。因為一旦老虎死去,他便會喪失本能的警覺,繼而,也就會在茫茫的海域中丟掉性命。
他不再打算刺殺老虎,他想讓老虎活下去。於是,他努力捕食,並給老虎分投充足的食物。在漫長的逃生旅程中,老虎越發明白,少年才是真正的主人。
很多人說,這是少年的睿智拯救了自己。可在我看來,我更寧可相信,是他與生俱來的善良和純真拯救了他的心靈。
倘若他沒有一顆善良的心,那麼,他不可能會萌生出喂養老虎的念頭。倘若他不夠純真,那麼,他也就不會有堅持逾越苦難的倔強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