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天堂了嗎，我親愛的？
舞蹈課上。
“菀白、韓媛、於皓然．．．．．．”老師照著花名冊點完了所有的名字，“請被點到名字的同學到我這邊來站隊。”
李昀晴惶恐地站在原地。
“李昀晴，你怎麼不過來？”老師安頓好同學之後問道。
“可是您沒有報到我的名字啊。”李昀晴不解。
老師再次翻了翻花名冊，“你媽媽並沒有交給我上課的費用，所以你就先回去吧，今天的課你不用上了。”老師向李昀晴抱歉地笑了笑。
李昀晴的腦子一下亂成一團。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和媽媽說了我報了學校的舞蹈班了啊。她縮在牆角用力地揪著衣角，右腳尖不停地點著地。她似乎能聽見同學的議論聲：你看啊，就她一個人不上課。說不定啊，是她媽媽．．．．．．
“昀晴，怎麼回事啊？”韓媛跑過來詢問。
還沒等到回答，李昀晴就哇的一聲哭著跑開了。
李昀晴一路小跑回家，小小的臉頰變得通紅。
“媽媽！”李昀晴怒氣衝衝地站在麵前。“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報了學校的舞蹈班嘛，你怎麼不給我交學費，你不想讓我上就明說！”
正在為李昀晴熬骨頭湯的沈蓉怔住了，“要交學費的啊，那我們不學了好不好。”
李昀晴頓住了，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為什麼啊，你不是答應我的嗎？你就是不願意，你到底是不是我媽媽啊！”李昀晴跺了跺腳，跑出了家門。
“你回來！”沈蓉一把拉住李昀晴，順手接了一桶水向李昀晴潑過去，“我不知道要交學費，你也沒和我說過要交，我是你媽媽，可你一點都不像我的女兒，太任性了！”
“那你就別管我！”李昀晴咬著牙盯著沈蓉看了一會，“別來找我了。”
“昀晴！”沈蓉哪裏跑得過年輕氣盛的女兒，隻得歎了一口氣，回屋從壓在床底下的一個紅木小盒子找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幾張一百元，思考了一下自言自語說：“也不知道夠不夠。”也跑了出去。
“昀晴！”沈蓉跑到了大街上，這忙碌的街上，不時有許多車子疾馳而過，真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麼事啊。沈蓉沿著落滿樹葉的街道上行走著，走到了街角。她猛然看見一個穿著濕漉漉校服的女孩在一家小百貨商店中抽噎著。
沈蓉這時可算是鬆了一口氣，眼睛緊緊盯著李昀晴。可腳下一個沒注意，扭著了，正俯下身子揉揉刺痛的腳踝，耳畔隻聽見從遠處傳來的刹車聲。她抬起頭卻被撞出了十幾米。
幾張百元大鈔在空中散落。“昀晴”沈蓉用最後的力氣喊出名字，再費力地挪動著身軀，搜集著那幾張一百元。
李昀晴聞聲驚叫，飛奔過來。
沈蓉把一張一張染著鮮血的錢塞到她手心，“喏，錢在這，我的寶貝女兒可以跳舞了。原諒媽媽，我．．．我不是．．．故意的。”說完這句話，沈蓉向右歪了歪頭，手從李昀晴的手中滑落。
肇事的司機趕忙下了車，話還沒出口。李昀晴就向他大吼一聲：“你走啊，走啊，媽媽是我的，別碰她，別碰她！”李昀晴將沈蓉摟到懷裏，她那瘦小的臂膀將沈蓉抱的緊湊無比。
在醫生開了死亡證明之後，李昀晴也向死了一樣，了無生機，她縮在牆角不停地顫抖著，不停地呢喃著：“媽媽，你走了，寶寶怎麼辦，我怎麼辦？”
直到工作人員緩緩將沈蓉推進太平間，她才抓住身邊的一個醫生嗚咽著問：“阿姨，我媽媽是不是去了天堂，是不是去了天堂啊？”
夜已深沉，李昀晴一個人沿著小路回家，星空下，李昀晴抱著自己，她強忍著嘴角那顆沒落下的淚。她不敢讓媽媽看見，因為小時候媽媽和她說過：如果一個人看見了她愛的人傷心的眼淚，那麼她不會到天堂。
她在自己那小小的心裏輕輕問道：媽媽，媽媽，我親愛的媽媽，您是在天堂麼？現在我可以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