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由於一批紅酒的手續不全被海關扣押,柳升平為此忙得焦頭爛額。他不得不往國內和法國兩邊跑,爭取早點把手續辦妥。忙碌讓他無暇顧及其它,隻是偶爾會惦記起少女燕子,她是不是還會到山上去看她的寶貝星兒?
燕子並不喜歡爬山,這對不愛運動的她來說有點艱難。經常不得不停下腳步喘著大氣休息一陣子,她依靠著心中的念想才堅持上山。
今天天氣陰涼有微風,不少一家大小出動、呼朋引伴的人們成群結隊地爬山。隻有她一個人是獨自行走的,顯得孤單而落寞。
有兩個孩子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玩耍,周圍站著幾個大人時不時閑聊幾句。其中一個男子用手機給雀躍鬧騰的孩子們照相,他身邊的女子回頭時正好看到穿著紅色外套的燕子經過。畢竟這裏林茂山高人少,她忍不住皺眉責怪:“竟然一個人爬山,好大膽子。”
隻顧低著頭走路的燕子抬起頭,迷茫地看了看熱鬧的一大家人。猛然發現時髦的女子注視的目神有些複雜,她有點窘迫地低下頭,隻希望悄無聲息地走過,沒有必要引人注意。
順著山路轉了個彎,察覺到身後有人,燕子回頭看見七、八步遠的地方有個年輕男子正在獨自行走。那名男子見燕子局促不安地看著他,一聲不吭地轉身向旁邊的岔路口走去。緊張的燕子頓時鬆懈下來,嘲笑自己在杯弓蛇影,太過膽小怕事。
山路上飛快地竄過一道黑影,待燕子留神觀察時,早已經無影無蹤,無處尋覓。難道會是星兒嗎?是它的靈魂出現了?還是複活了?
燕子心中燃起希望,往心心念念的目的地加快步伐。然爾,眼前與上周一樣的情景令她無比失望。小土地還是半突出來,上麵有幾棵欣欣向榮的小草茁壯成長。山林中突兀地傳來幾聲貓叫,她瞬間淚眼模糊。燕子喃喃地自說自話:“星兒?是你嗎?你還活著嗎?”她惴惴不安地翻動泥土,很快找到放置星兒的紙質鞋盒。害怕與希冀,兩種矛盾的感覺衝擊著她的內心。
多希望星兒還活著,象網上傳聞那些死而複生的神奇故事一樣,出現耶穌複活般的奇跡。據說有人把自己的貓埋到墓裏一周後,竟然被他的好朋友聽到叫聲而發現貓還活著的奇跡。也有人被安置在棺材裏四天後,竟然還能活轉過來。在網絡上見到枯木逢生的事跡,令燕子憑空添加許多幻想。她想起這些,鼓起勇氣掀開一小角,映入眼簾的笑臉娃娃是用自己的舊襪子親手縫製。把蓋子往旁邊再挪了一點,便見到讓她頭皮發麻的白色蟲子在蠕動。一瞬間,從鮮花怒馬的天堂掉到烈火烹油的地獄,她所有鼎沸的憧憬化作刺骨寒涼、砭人肌骨。在肝腸寸斷的絕望失落中不忘讓星兒安息,燕子強忍悲痛蓋好蓋子,繼續覆蓋泥土平整土丘。
眼睛和嘴裏都象被東西堵住,又熱又悶。悲慟凝結成枝枝蔓蔓,深入糾纏著五腑六髒。雙目無神的燕子絕望地蹲著,無數星兒的身影在心頭徘徊,千言萬語隻化成一句:“星兒……”便無法再言語。痛到無處可治療,沒有淚水可掉落,沒有話語可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