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悅覺得重新擁有的一切好像經曆過黃粱一夢,有時會質問如今到底留住的是柳升平的人還是他的心。看到他並沒有陷入苦不堪言的愁悶,又覺得也許生活本來就是兜兜轉轉,沒有真正十全十美的如意。隻要能夠互相包容忍耐,生活總算不會虧待大家的。偶爾見到柳升平悲從中來,她也會想起其實約翰也很可愛。但是事情如此發展,已經很圓滿如意,所以她也不再強求。誰沒有過去,誰沒有故事?隻要在故事裏頭的人或事內能夠找到真心想要的,比起許多相愛相殺的結局,真的算是上天的恩賜了。
無意中翻到大學同學的舊照,看到素淨的魏恍若紮著麻花辮的學生模樣,陳悅心中生出許多的歉意。當初一意孤行的傻姑娘,還說出尖酸刻薄直紮人心的話,弄丟難得的至交好友。回想起幼稚可笑的過往,真想當麵跟魏恍若說一聲:對不起!
柳升平抱著伏在肩頭的女兒過來,見到那張黑白學生照,有些疑惑地問:“咦,這個是魏恍若吧?”
“咦?你也認識她?”陳悅吃了一驚,那人素來不善言語不引人注意,怎麼會被柳升平注意到她的存在?
柳升平把懷中熟睡的女兒輕輕地放在沙發上,輕聲低語:“經常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吧?她常常象隱形人一樣呆在一邊,不怎麼說話。有一次,好像是你生病了,去探病時她悄悄地跟我說了幾句話。”
“啊?”沒想到魏恍若竟會主動跟柳升平說過話,陳悅神色一變,“她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她就用三言兩語叫我好好照顧你唄。”柳升平眼睛瞟向照片中清秀的人像,想起某天無意中發現這個大二女生坐在畫室裏一筆一筆地臨摹著梵高的《向日葵》時的驚訝。被斜陽照著的魏恍若,渾身包裹著一層金黃的光澤,顯得溫暖而柔軟。當他開始留意沉默有內才的女生時,魏恍若卻不言不語連招呼也沒打就轉學離開。
“她叫你好好照顧我?”魏恍若竟然幫過自己說情?反應遲鈍的陳悅傻呆呆地轉頭看向女兒,小水晶緊閉雙目的小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意。
“後來有一次在畫室見到她,我發現原來她會畫畫。對了,她怎麼突然轉學了?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沒有聯係了?”柳升平伸出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臉上呈現出慈愛的目光。
“啊?”陳悅回過神來,“不知道她去哪了,她那個人,總是不聲不響的……”說到這裏,想到魏恍若受傷的眼神,陳悅頓覺嘴裏生硬就象被抹布堵住喉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柳升平見陳悅臉色不太好,以為她在想念過去的好友。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善意地說:“有緣還會再見的。”
“嗯……”依偎在柳升平的懷裏,陳悅在心中虔誠的祈禱:魏恍若,你一定要幸福啊!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年少輕狂的我!請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