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時節,暴雨傾盆。每日下午五點鍾正是下班的時分,公交車站人潮如湧.梅倩娟和同樣是工薪族的人們擠在不大的亭下,等候著租車。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消停的意思。梅倩娟內心焦急無比——早晨見陽光甚好,便將家裏栽種著的幾缽植物移到了院中,這時候大雨傾盆,她得趕著回去救!那幾缽植物罕有,是她花了幾年的時間才從絕境找回來移植的,要是死了她梅倩娟就是自殺千百回也抵不上那幾缽植物中的一片葉子!她越著急越攔不下租車,就在要爆發的時候,手機在挎包中滴溜溜地旋轉,聲音洪亮地吵嚷著:“主人,接電話了!”
梅倩娟趕緊拿出手機,來電者是梅連衣——某大企業的千金小姐。她梅倩娟跟梅家大小姐可不熟,想到這人的胡言亂語,梅倩娟當即決定掛掉。
“滴!滴!”剛掛掉電話就來了信息,依舊是梅連衣。梅倩娟想:不通話,信息倒是可以瞧瞧的。她便點開來瞧,看後算是鬆了口氣,同時也憤慨無比。梅連衣說,她下午去梅倩娟家裏拜訪,發現了院子裏的植物,好心之下便搬回了自己的棚中,如果想要回,明日上午要梅倩娟去她辦公室裏詳談。
詳談?詳談個屁呀!分明就是想訛了自己祖傳的秘方!
惡狠狠地在心底詆毀一番,大雨漸小,天空陰霾散去,太陽公公露出了笑臉,梅倩娟大呼一番謝天謝地,她隻覺心底裏煩悶不已,便一路走回去,就權當是散心。
“滋溜!嘩——”路上的水全都飛濺起,落得梅倩娟一頭一身,她當即氣得鼻口冒煙,拎著濕漉漉的衣角跳到安全地帶剛想開罵,卻見到那輛車自覺的靠邊停下了。
“嗨,梅倩娟!”車窗搖下,車主將頭探出車窗給她打了聲招呼。
“黃妹兒!”梅倩娟大步走過去,氣呼呼地衝著她大叫:“你賠我衣服!”
看著梅倩娟的怒容,黃妹兒尷尬地推開車門,招手道:“我這不看到你太興奮,搭不搭個便車?我送你。”
“哼!”梅倩娟二話不說扭身坐進副駕駛位,抽過黃妹兒車內的紙巾使勁地擦身上的髒水,看得黃妹兒有苦難言——她怎麼會忘了讓梅倩娟在外邊將髒水擦幹在坐進車來?瞧瞧車內的水漬,再想想待會要說的事情,她還是不責備她的好。
黃妹兒,今年二十一歲,是梅倩娟相交一世的死黨,她麵容姣美,熱情誠懇個性迷糊,最愛打扮以勾引自家男友不離不棄。你看她,打扮入時,精致優雅,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梅倩娟瞅了她兩眼,猛地又盯著她的臉頰看,伸指觸了觸,判斷道:“今天沒抹胭脂?”她的臉色驀地變了,猛敲著車門道:“黃妹兒,停車,我要下車!”
“額……嗬嗬……”黃妹兒嘿笑,雙手依舊擺弄著方向盤,說道:“別這樣嘛……”
“憑什麼?我不要,靠邊停!”梅倩娟反應激烈。
“拜托……親愛的倩倩,再做一次!”黃妹兒嘟嘴祈求:“你忍心看我變醜嗎?沒有你的祖傳胭脂,我都沒心情上街,更沒好意思見親愛的,可見你的祖傳胭脂是多麼的重要。你也真是,怎麼能這麼笨?放著致富之路不走偏要給人家打工,難怪到現在還是上班一族,朝九晚五,拚死拚活還賺不到錢!賺不到錢也就算了,找個既帥氣又多金的好男友也能跳出火海也不做,結果呢?一日比一日憔悴!你跟我比比,都是同齡人,別人一看你就是我倩倩!你再瞧瞧街上的妹妹,該露就露,不該露的也敢露!再看看你自己,穿著保守活脫脫上世紀末走出來的古董丫鬟!你……”
“我有未婚夫了……”梅倩娟弱弱地辯駁了一句,黃妹兒跟沒聽到一樣。她的未婚夫叫潘子安,同城人,家境尚算殷實,但在黃妹兒的眼裏也不過窮小子一個,是啊,哪比得上她的男朋友多金?不過潘子安和她的感情穩定,兩個人雖聯係的細水一般,但是兩人決定再過十天左右便結婚。潘子安也準備好了婚房一類的,就差兩人手牽手上民政局領證擺喜宴了。還有,她梅倩娟白皙柔嫩的手指上還套著一白金的婚戒呢!
麼麼麼……黃妹兒一路絮叨。心知反抗無用,梅倩娟無力地放下敲打車門的手,改而掩住自己的耳朵:據她對黃妹兒的多年了解,這位小姐不說上半天是不會停,更恐怖的是她根本聽不到別人的抗議。
祖傳秘方……呢喃著這四個字,梅倩娟真是又愛又恨。所謂的祖傳秘方不過就是一張祖上傳下來的胭脂配方。胭脂,水粉,化妝品。要她沒記錯,梅連衣就是美容大企業——“玉容連鎖機構”東家的大小姐,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她的祖傳秘方,想盡辦法要得到。有人想出大價錢救自己出苦海,何樂而不為?可再怎麼想擺脫上班族的命運,梅倩娟怎麼能將自家的祖傳秘方出賣呢?自然是天天受人的騷擾了。而自己的死黨黃妹兒,梅倩娟偶爾一次照祖傳秘方配置了一小盒,碰巧被她撞見塗了一次,然後就愛不釋手。你看吧,大路上的便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還不是想訛自己的那盒胭脂!損友、損友!梅倩娟在心中大是批判自己交友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