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第六年的春天。
萬物生長,草木葳蕤,是個晴日好天氣。
許洛溪坐在宋西辰的床頭,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生活,“現在啊,不僅僅是傅斯和菲菲生了一個足球隊,就連嘉美和子遇的孩子都快上幼兒園了,你怎麼還沒醒來呢。”
宋西辰沒有反應。
許洛溪開始給他擦身體,雖然已經沉睡了六年,但在許洛溪的悉心照料下,宋西辰的身體並沒有出現老化的現象,反而保持了成為植物人之前的健碩。看起來,就和真的睡著了沒有什麼區別。
給宋西辰擦完身體,許洛溪有些累,她將頭靠在宋西辰的胸膛上,聽著他穩定均勻的心跳,感到心安。
“我呀,現在,終於有獨當一麵的能力了。你還不知道吧,律所的那幫人,每天都叫我’女魔頭’呢,嗬嗬,’女魔頭’,聽起來多可怕啊,你恐怕還不敢相信吧,當年你肯定當我是個可以隨便待宰的小白兔吧。”
宋西辰自然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回應。
“不過他們叫我’女魔頭’也是有原因的,他們在背後說我啊,陰陽失調,缺少雄性激素的刺激,我聽著也很難過啊……”
說著說著,許洛溪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一旁精密的醫療儀器上顯示著宋西辰的心跳。
“和你說這麼多,也不知道你能聽得到多少?”許洛溪的目光暗淡,“其實,隻要你活著,就沒什麼不能原諒,我們要做的,是向前看,不是嗎?”
房間裏的光有點昏暗。
太陽光偶爾才會透過兩片窗簾之間漏進來一點點的光。
許洛溪緩緩起身,走去拉開窗簾,伸開懶腰。
陽光在宋西辰的手上,像是跳舞的一個個小精靈。
許洛溪笑了,“等你醒來,我就推你出去,看更多的陽光好不好?”
說完,她又轉過身,將窗簾拉得大了一點。
“洛溪……”他的嘴角翕動,發出清淺到幾乎聽不清聲音的呢喃。
然而許洛溪聽見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回過頭,看見宋西辰的右手食指輕微動了一下。
一開始,她以為是幻覺。
直到…… 他又動了一下。
許洛溪奔跑到走廊裏,其他的一切她都顧不得了。
許洛溪一邊跑,一邊大叫,“醫生!醫生!!我的丈夫醒了!”
“六年了!他終於醒了!”
醫生進來檢查的時候,許洛溪捂住嘴巴,淚水四溢。
她早已經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這是宋西辰當植物人的第六年。
過去的這六年,雖然她堅持每天前來服侍他,說很多話,風雨無阻。
但她知道,那是不同的心態。
第一年,她以為他很快就會醒來。
第二年,她還抱著很大的希望。
第三年,她的希望變得渺茫了,她甚至會在照顧他的時候,破口大罵。
第四年,他的生命體征出現過一次波動,她很害怕,以為他要出什麼事情,嚇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開始掉很多頭發。
第五年,她照顧他照顧得更加用心,想著就算他不醒來,她也要一如既往地照料他。
到了第六年,她幾乎不抱任何希望了,隻是依著慣性在照顧他。
沒想到,他卻真的醒來了。
第六年了,他終於在愛的召喚中醒來。
醫生們在給宋西辰做檢查的時候,許洛溪踱步到了窗邊。
這一天,外麵草木葳蕤,萬物生長,是一個晴朗的春日好天氣。
果然,人啊,隻要永懷希望,上天就不會讓你絕望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