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救了她,讓她有著莫名的信任罷。
隻要是他說的,她都會去認真完成。
而後每日每夜,她便是在經文中度過,反複的抄,反複的寫。
每日都有人送飯,放在院子外便走了。
這期間唯一對她好好說過的一句話就是,不錯。
每次在他消失的時候,她總是會失神好一陣子,望著天邊發呆。
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想到那一年,他風光霽月,從火光中走來,問她一句,你可願做本座的徒弟?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嘴角掛著美好的笑容,仿佛遇到了世間最開心的事。
那日子雖然寂寞,可她從未有過不開心。
她嘴上沒說,心中卻從未放下過報仇,母親當年去世時的情景依舊清晰如昨,她放不下,不敢放。
師父總是讓她抄經文,反反複複,沒教她什麼法術,這讓她心裏有些疑惑。
終於在師父再次來的時候她問了出來,怕他生氣,所以說的特別小聲,一出口就期待師父沒聽到。
可世上是沒有如願的事的,他頭微偏,令人驚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幽的目光凝視著她,似乎輕輕的歎了口氣,留下一句話,“明日午時之前,收拾東西,到漸玥閣。”
十四歲的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一開始是感激他,然後是仰慕他,歲月流轉,她知道這感情在變化,所以,她怕,她怕被人發現。
師父派了人來接她,剛剛出院子,看見的是一銀發少年,一身紅衣如火,銀發跟著身子垂到腳踝,大紅衣衫的拖尾垂在地上,大約有一個人那麼長,不知道是用什麼料子做的,輕飄飄的,不像是普通的絲綢。
那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的模樣,蒼白的臉,血色的唇,眸色也是血色,卻異常的純淨,好似開在地獄中初生的紅蓮。
眉間有一朵朱砂色的花,她學識淺薄,不認得那花是什麼花,隻覺得那花真好看,配上他更好看。
這大概是她除了師父之外見過五官最精致最美麗的男子了,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師父的容貌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雖然她從沒有看清楚過他的相貌,每次看他,好像看清楚了,又好像沒看清楚,那容貌仿佛隔了一層霧,她一直覺得她能夠描繪出來,但是想起來才發現,真正放在心裏的那個人,是描繪不出來的,就算描繪出來了,也感覺失去了原有的神韻。
那少年見到她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呆愣了一下道:“聖尊派我來接你。”
那聲音如琴弦低吟,沉沉的,柔柔的,輕輕的,她記得街上的婦人哄小孩子睡覺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語氣,溫柔的想讓人入眠。
她眸光一亮,臉上露出笑容。
她也看出了少年的羞澀,顯然是很少與人接觸,她此時沒有多想,更沒有去責怪,隻是對他笑了笑,道:“小哥哥,快帶我去漸玥閣吧,師父等著呢。”
她露出兩顆小虎牙,本來就長得好看,現在笑起來格外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