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扶桑隻淡淡的笑了笑。
從前父親的話可不是這樣與她說的。
每每他心情不好,喝多了酒的時候,總會拿鞭子抽她,一邊抽她一邊罵她,罵她是溫家的恥辱,罵她是個不中用的瞎子,罵她在溫家吃著白飯,還罵她是賤種生的女兒。
他嘴裏的賤種,指的是她母親。
“父親,您可終於回來了!阿喆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您商討呢!”
溫儀討好的迎上前來,親昵的挽住了父親的手臂,試圖將他的注意力挪到自己身上來。
溫壽山沉下臉來,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女兒,“沒見我正與你姐姐說話麼?怎麼如此沒規沒矩的!”
溫儀吃了癟,剛剛還笑著的俏臉蛋兒,瞬時拉了下來。
“老爺,蘇喆說這月十五要上門來迎娶咱們小儀呢!這可是咱們溫家最大的喜事了,耽誤不得呀!”朱玲也忙步上前來替女兒說話。
溫壽山聞言,先是一愣,轉而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蘇喆。
蘇喆忙雙手恭恭敬敬的衝溫壽山作了個揖,“嶽父大人,還望您將二女兒小儀下嫁於我,往後我蘇喆定當愛她,護她,一輩子!”
聽著蘇喆對溫儀這番真情實意的宣誓,溫扶桑隻覺自己的心髒好像一瞬間龜裂了開來。
而後,疼到麻痹,幾乎沒有知覺。
“當真?”溫壽山問。
蘇喆看一眼溫壽山背後臉色慘白的溫扶桑,低下頭,“千真萬確!”
“好。”
溫壽山允了,“那從今往後,我就將我最疼愛的二女兒嫁與你們蘇家了。”
“謝謝嶽父大人。”蘇喆道謝。
“謝謝父親!”溫儀福身道謝,媚眼兒掃過溫扶桑,眼眸間分明藏著得意與挑釁。
溫扶桑鼻頭酸得有些厲害。
溫家與蘇家這第二樁婚事又這麼定下來了,可至始至終都無人問過她的意見。
從律法上來說,她溫扶桑到底還是他蘇喆的妻子,雖為行過夫妻之實,但名義至少還在。
但顯然,這一點並無人在意。
好像所有人都認準了,她溫扶桑就是他靳廷爭靳三少的女人!
可這些人可有曾問過她的想法?
沒有!
因為,沒有人會關心她。
在溫家,她是最不受寵的瞎子。
在蘇家,她是水性楊花的下賤女子。
在靳府,她叫‘付然’。
“咚咚咚——”
幾人說話間,外頭一陣整齊劃一的跑步聲鏗鏘有力的響起,緊跟著,就見齊副官一席軍裝,肩扛槍械,領著一支軍隊,跑步進了院裏來。
“立定!”
大聲下令後,齊副官領著部下一一向溫扶桑恭恭敬敬的行過軍禮。
“小姐,少帥在軍部一時間忙不開身,特意派我們過來接您回府。”
溫扶桑聞言,微白了臉色。
倒是身後的好丫頭和李彧挺高興的。
終於可以離開這晦氣的鬼地方了。
好丫頭上前攙過溫扶桑的手,又瞪了一眼溫儀和蘇喆,“小姐,走!我們回府。”
溫扶桑嬌軀僵硬著,腳下的步子沒動。
目光幾乎是下意識的往蘇喆的方向看過去,恰好撞進他那雙漆黑如墨的深潭裏。
他也正看著她,隻是那眼神裏毫無情緒,亦無溫度。
甚至,有些漠然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