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在腦海裏,印象最深的幾句話。
寧戚笑笑,想象著自己麵朝大海高聲朗誦這首散文詩時的****模樣。她現在的處境,就好像是在暴風雨時的大海上飛翔的海燕,被狠狠地甩在懸崖上,號叫著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飛舞。她不是什麼高傲的精靈,而是已然枯萎的海草。
她頭頂上的暴風雨還沒來到,就已經絕望地期望它不要來臨。她記得想要漂泊出這片海域。可是這樣逃避是正確的麼,她能找到沒有一點危險的平靜海域麼?世上存在這樣的地方麼。
寧戚自嘲地笑著,腦海裏再次浮現出盛祁文的那句話,他說他在等她不再逃開。
DID的發病是有其根源的,大多原因是源於小時所受的心理創傷。她積極配合治療,暫時壓抑住了人格出現。可是她一直沒敢麵對當年,沒敢麵對自己,所以沒出息地逃出盛家。因為沒有正視,所以六年後遇到出獄後的周弘昌,在意識到自己又發病並且傷害了盛祁文之後,再次沒出息地逃開。
是。
這六年來她一直在重複一件事,逃離。她鼓足勇氣離開盛家,鼓足勇氣去治療自己,鼓足勇氣學著去生存,其實是在鼓足勇氣逃開。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自己跑向世界的盡頭,沒想到是白費了六年的時光跑了個圈。
鈴聲想起,這次是顏舒情打來的,寧戚劃開接聽鍵,掐指算了算兩地時差:“這個時間你不應該死在床上麼,怎麼給我打電話浪費你的寶貝睡眠時間。”
“我掐了時間調了幾個鬧鍾隻為了給你打這個電話,你特麼怎麼這麼多屁話。”顏舒情被鬧鍾鬧醒,顯然還帶著起床氣就撥出了這個電話,寧戚明智不摸老虎須了。
“是是是,屁話屁話。顏女王這是有什麼聖旨要說?”
“那邊頓了許久,顏舒情好不容易戰勝周公打起精神對寧戚說:“盛祁文知道你出國的事情,是因為他派了人在你身邊。”
寧戚靜默許久:“。什麼?”
“我問了翊歌。翊歌說她偶然在門外聽到了有個男人向盛祁文報告了你的行蹤。當時翊歌還不認識你,也就沒放在心上。直到我昨天跟她說起這事兒,她才想起來。”
她父親在醫院度過的那段時光被照顧得那麼好,葬禮辦得那麼順利。她自從進了公司沒有接到過特別難帶的團,帶團報賬也總是很快就能批下來。在端午的那個雨夜,盛祁文突然出現。
她以為六年來她徹底地離開了盛家,孰不知她的背後一直站著一個盛祁文。
來蘇梅島的那天,她提著行李箱清晨出門恰好遇到鄰居出門扛行李,下樓恰好遇到一輛待客的出租車,下飛機之後遇到同行的旅客帶路。這一切不是她以為的幸運,而是刻意地安排。盛祁文來機場不是為了阻止她,而是如他所說的,他在等。
就好像讀書時期她一人回家遇到流氓一樣,盛祁文在守護著她,十年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