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舒正將白綾一一收回,看著下方以隻身戰群的沈莫遠,她眼中的急色溢於言表。
可當一股仿佛能浸透神魂的寒意從背後出現的時候,她的雙瞳便是一陣急促的收縮。
她能感覺到。
這股可怕的危險感,可以取走她的命!
恍惚間,年少時候的記憶忽然湧入腦海。
當時的沈莫遠還沒有如今的沉穩。
他也頑皮,也曾天真,卻始終一往無前……而她,就隻是個追逐他步伐、抱著他大腿哭著喊著讓他去哪兒都別忘記丟下自己的小丫頭。
他對自己的要求從不曾有過拒絕。
會保護自己,還會將他所會所學盡皆傳授與自己。
“哎呀呀呀呀,嘖,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在這種關鍵時候把後背丟給我啊,我要是個修士,早不知道給你丟幾百次冷刀子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哦,想起來了。
她記得自己當時是衝他吐了個舌頭,扯著臉頰反駁道;“反正是你,我不怕。”
他一怔,而後輕笑:“這倒也是。”
可現在,身後之人,不是他!
姬雲舒驀然回神,隨即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了去。
可那危險的感覺卻並未就此消失。
立於天兵之中的沈莫遠忽而微微閉了閉眼,抬頭望向天際,音似呢喃,氣卻如山河:“……扶漓!”
天帝身形忽而一頓。
甚至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位於風雲台下方某處看著混戰念經念得難以自拔的聞山,在這時忽然念了一個佛咒,將天帝退後那一步的影像收進了一枚佛珠之中……還是360°無死角回放的那種。
聞山看了看手裏的佛珠,露出了一臉終於有好戲看了的表情。
可沒過一會兒,他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滿是慈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悔過之色。
隨即他就將佛珠中的影像轉移到了之前慕青然在念起鬥法大會規則之時,由此地陣法自動形成的玉簡之中。
做完這些之後,他搖著頭捏碎了玉簡,同時歎息道:“唉,佛祖說得沒錯,修行得四大皆空,如此六根不淨,恐是難以成佛啊……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而在此之前,沈莫遠在低聲念罷天帝的名諱之後,身形已然從原地消失不見。
天帝看著忽然消失的沈莫遠,心底也仿佛隨之漏了一拍。
恐懼,畏縮,狼狽……各種神色在這一瞬間,皆在他臉上過了一遍。
如果說姬雲舒之前感受到的隻是生與死的恐怖,那麼,現在天帝所感受到的,便是從他本源上湧出來的陰暗。
那一瞬間,就仿佛將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通通都宣之於眾。
這樣的感覺對於天帝而言……是重於性命的。
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想起那些被他刻意忽視的東西。
天帝的目光緩緩地轉向了姬雲舒此刻現身之地。
追著她而去那道白光其實就是一枚天釘。
此天釘乃是天界至高法寶,也是天帝最為得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