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姬雲舒說著，就翻身躺在沈莫遠身邊，頭下枕著他結實的胳膊輕聲笑道：“莫遠，你大概不知道……以前，在把內丹還給你之前，也就是我在猶豫要不要把你忘記的那段時間，我就在想……明明我那時候思想開始豐滿，我越來越厭惡世界，越來越不喜歡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但偏偏在此之前，因為一些必然的巧合認識了你……
“我和你相識不過五六天的時間，卻有了前後幾百年都沒有體驗過的美好記憶，我都沒見過和你當時一樣對我純粹的人……把內丹還給你的時候，我就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去找你，認識你，和你有了那麼多牽扯，最後再那麼一走了之究竟對不對……”
放不下，也拋不下，然而當時的環境，她又不甘心。
她不甘心讓他染指那個滿目瘡痍的世界，更不甘心讓他為了這個世界而去付出什麼……但偏偏，麒麟一族生來便要為天下福澤蒼生。
福澤？
何為福澤？
那就是不計回報的默默付出，兢兢業業，無怨無悔……直到生命盡頭。
天地間的福澤之獸不少，卻多是曇花一現，便就此匿跡於世。
它們歸隱了嗎？
不，它們都消失了，因為使命完成了，沒有存在於世的必要了。
福澤……就仿佛是在透支它們的生命。
姬雲舒不得不承認，她是自私的。
如果沒有她，沈莫遠可能會更自在，行跡世間，無拘無束。
而這天下蒼生的情況，也許不會如後來那麼糟糕。
但……這又如何呢？
生而為人，誰不自私？
她不過是用了一種忘記他的方式，把他留在這裏，也永遠都留在自己的記憶裏……罷了。
這麼想來，也確實夠自私的。
想到這兒，她就輕笑起來，對沈莫遠道：“不過想來想去，我什麼狀況都想過，但唯獨……”
沈莫遠抬手捏了捏她臉頰，接過她的話，笑道：“唯獨沒想過後悔，對麼？”
“嗯。”
“這就行了。”沈莫遠笑，把她往懷裏按了按。
片刻後，他忽然輕聲道：“其實……我大概知道我為什麼會想要回來。”
姬雲舒不由好奇，從他懷裏抬了頭，問：“為什麼？”
沈莫遠道：“大概是想知道，為什麼會被你忘得那麼徹底吧……”
姬雲舒：“……”
這種中二年代的往事，就讓它隨風散落在明月中不好嗎？
說出來本寶寶好尷尬的。
姬雲舒戳他，嘀咕道：“我剛剛不是說了。”
沈莫遠笑：“那不算。”
姬雲舒眯眼，問：“那要什麼才算？”
沈莫遠深吸了口氣，歎道：“你說的是你的心情，我想知道的是……在你忘記我之後，我自己的想法……。”
“……”
姬雲舒默了一瞬，隨後便問：“那你說說，你當時怎麼想的？”
沈莫遠想了想，說了四個字：“怪難受的。”
“……”姬雲舒又默了一瞬，緊接著問：“然後呢？”
沈莫遠：“然後我就走了啊，走的時候你不還看著的？你當時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