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們當地的風俗,阮藍媽媽為兩人做了打鹵麵接風。麵條端上來的時候,阮藍心裏滿是苦澀的味道,她又一次想到了李奧陽。她答應等他出差回家為他煮麵條的諾言,恐怕永遠都無法踐行了。
蘇銘輒吃的滿心歡喜,抬頭看了眼拿著筷子發呆的阮藍,道:“你怎麼不吃?味道簡直棒極了。”
“那當然,我媽媽做打鹵麵的手藝在我們這片可是首屈一指的。”母親正慈愛地坐在她身邊,阮藍不想母親看出自己的難受,努力讓自己恢複到往常的狀態。
“銘輒哥,你今天晚上睡我的房間,我去找媽媽睡。”阮藍吃了幾口,怎麼也吃不下了。或許因為吃什麼都沒味兒,食欲欠佳;或許,是因為這麵,使她想起了欠下的承諾。
“行呀,我睡哪兒都可以。我沒有認床的毛病,在哪兒都能吃得香睡的香。”
阮媽媽對於上海來的蘇銘輒不嫌棄自家的簡樸清貧甚是歡喜,她起身道:“那好,我這就去幫你鋪床。”
“不用,伯母,一會兒我自己來就可以。”
“那哪成?床單什麼的你也不知道放哪呀。”阮母笑眯眯地鬆開蘇銘輒阻止她的手,起身走去了阮藍的房間。
“我家地方小,我媽肯定怕委屈了您這上海來的少爺。”
蘇銘輒的視線掃過阮藍家的客廳,這房子約莫六十多個平方,兩間臥室,一個小小的客廳,家具極盡簡單樸素,但卻收拾的十分整潔幹淨。看罷,他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而且這個家裏還有一件別的家庭求而不得的寶貴東西。”
蘇銘輒看著阮藍疑惑的目光,又道:“愛,溫暖,和諧。”
阮藍笑了笑,道:“那倒也是,我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未見過我爸爸媽媽吵過架。包括我爸出事後,媽媽盡管辛苦,但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媽總說,這就夠好了,畢竟人還在,有很多人不如我們呢。”
“阮藍,以後無論再遇上什麼都別再一個人扛了。你要記得,你還有一個家,還有一個,”蘇銘輒梗了一下,道,“還有一個哥哥。”
“那當然。”阮藍說著端著碗筷走去了廚房。
阮母鋪好床走出來,隻見蘇銘輒正站在水槽前洗碗,女兒則站在廚房門口跟他說話。她不免上前怪阮藍道:“你看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沒禮貌,小蘇第一次來我們家,你怎麼能讓他幹這些活兒,趕緊放那兒,我來。”
“伯母,這活兒,還是我從阮藍手裏搶來幹的,因為我可完全把這裏當自己家了呢。”蘇銘輒笑著看著阮母。
阮母看著蘇銘輒一臉的陽光燦爛,心裏說不出的歡喜。但她說什麼都不肯讓蘇銘輒再洗下去。硬生生奪下蘇銘輒手中的碗,遞給他毛巾讓他擦手。隨後,她將兩人推出狹小的廚房,道:“阮藍,你陪小蘇去你房間做做介紹。”
阮藍知道母親的脾氣,便同蘇銘輒一起去了她的房間。
蘇銘輒一進屋,立即對床邊寫字台上擺放的一個照片擺台發生了興趣。這是一張全家福照片,裏麵的小姑娘八九歲的樣子,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手中拿著一個塑料蘋果,笑容純真的像是高山上聖潔的雪蓮花。眼睛裏躍動的精靈,簡直呼之欲出。
“阮藍,你的眼睛跟叔叔很像。”蘇銘輒看著照片裏年輕的男子,評價道。
“嗯,周圍的人都這麼說。”
蘇銘輒的手指緩緩滑過照片中女孩兒陽光燦爛的笑臉,道:“這一刹那,我真希望有這麼個女兒。”
阮藍從他手中拿過照片,半開玩笑道:“占我便宜呢吧?”
蘇銘輒望向阮藍的眸子裏含著濃濃深情,道:“阮藍,有時候,我真恨不得可以是你的父親,這樣,就可以把我所有的愛和關懷,一股腦全都傾注在你身上。”
阮藍笑著將照片擺在桌子原位,道:“銘輒哥,你是想當父親了吧?那你還不趕緊找個情投意合的女朋友,把她娶回家,這理想就能實現了呀。”
蘇銘輒側過身,視線透過玻璃窗朝外望去,他說:“是啊,真期待那麼一天。”
這時,阮母端著洗好的水果走進來,看著兩人說說笑笑的樣子,她的嘴也始終沒有合攏,走出房間的時候,她輕輕帶上了房門。
給丈夫擦身子時,丈夫總是盯著她,“哦,哦”個不停。阮母嘴角含笑,將毛巾放在水盆裏,覆在丈夫耳邊,低聲道:“老阮呐,我看的出來,這個小蘇,八成對你閨女有意思。你覺得怎麼樣?把你閨女嫁給這個人,你滿意不?”
起身對上丈夫的視線時,阮母看到丈夫眼中突然閃起了許久未曾見到的亮光,她說:“怎麼樣?我看不多久,你就榮升成老丈人了,高興嗎?”
回答她的,依舊是低微含糊的“哦,哦”聲。阮母從丈夫的眼神中看的出來,他對蘇銘輒這孩子也滿意的很。
第二天,阮母同別人調了班,她上晚班。因為蘇銘輒吃過午飯就要離開,下午三點的飛機。這之前,他還得提前一小時,坐大巴趕往臨市的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