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牽著茯苓的手走在月白的沙灘上,從夜晚到臨開始,他就隱隱的有些不安,於是他不停的和茯苓說著話。
“明天,我帶你到天上去,或許你不會喜歡那,因為那裏不像人間,充滿了對愛的追逐。”
“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們也可以不在天宮裏,你想去哪裏都是可以的。”
……
他一口氣說了好多,沒有茯苓可以插嘴的地方。
“夙夜。”她喊。
“我會帶你去看那天宮上的眾神,告訴他們你的存在,誰都不敢欺你……”夙夜似乎什麼都沒聽到,依舊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
“夙夜!”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喊他。
“嗯?”夙夜終於停下來,轉過頭去看她。
茯苓輕輕的撫上他的臉,溫聲說:“阿夜,我不會不喜歡那裏的,畢竟那是你長大的地方。我也不在乎那些什麼神君欺我,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所以,你什麼都不必說。”隻是我不能去看,也自然不會有神能欺負到我,至於你,我恐怕是一定要負你的。茯苓笑著,笑得悄無聲息,她的背後是一輪圓圓的月亮,難見的圓,也難得的亮,讓穿著白衣的她看上去有些虛,幻,讓他感覺抓不住,夙夜不禁握緊了手,仔細的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溫度。
“我們明天就走,天一亮就走!”他說。茯苓卻不做聲,隻是微笑著看他,讓夙夜更加的惶恐。
“阿夜,再給吹一首蕭,我想聽。”
“好。”夙夜用另一隻手去那懷裏的玉簫,想要單手吹奏。茯苓卻將手從中抽了出來,讓夙夜抓不住。
“我來給你跳一支舞,你吹便是。”茯苓說著雙手收攏,在沙灘上旋了起來,夙夜也強壓下心頭的悵然若失,為她伴奏。
夙夜吹的曲子是他從來沒吹過的,他看著茯苓就在那兒旋啊,跳啊,揚起的沙塵不斷遮掩這茯苓的身軀,讓夙夜的心也跟著浮動,吹出來的曲子都不成調子,最後幹脆的停下來,隻剩下茯苓一人在不停的旋啊,跳啊。遠處休息的大魚發出的輕呼聲,這個夜晚,外表看上去是多麼的平靜祥和,隻是內裏卻是波濤洶湧。
茯苓一舞完畢,她卻停在了原地,背對著麵向夙夜,說:“快天亮了。”
“是,我們要走了,茯苓,過來,讓我牽著你。”夙夜向她伸出手。
茯苓朝前走了一步,拉開了和夙夜的距離,說:“不是‘我們’是你,你一個人,你該回去了,阿夜。”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什麼意思?”夙夜問。
“再見。”茯苓又再朝前走,可夙夜衝上來抱住她。
“你是什麼意思,要走嗎?你是要嫁我的,你不能走。”
“沒有想到我承受那麼多的離別,如今卻要將我的離別強加在你的身上,夙夜,原諒我,好嗎?”她的聲音快要連她自己都聽不見了,於是他也沒有聽見夙夜說的“不願原諒。”她隻是抓緊最後的力氣,說:“我不在乎,即使你不原諒我,你也很快就不記得我了。”她好像笑了,卻笑得比哭還令人難受,她一點也不想這樣,她也幻想過要為他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卻不得不接受她早就不存在於這世間的事實,她連投胎的機會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