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發間插了支簡潔的珠釵。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紫色的長裙裙裾款擺,襯得少女的身姿綽約。幹淨美好的臉龐上漾著淺淺的笑意,宛似夏花。
元策看得癡了,訝然道:“阿、阿青,你真是女子?”
青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啊,之前沒告訴你--”
“沒、沒關係的……”元策的臉微紅,想到些什麼,話鋒一轉,“莊主和賀公子就在前麵,我帶你去。”
青染點點頭,跟了上去。
繞過幾處假山奇石,青染看見不遠處的亭中一白一藍兩個人影相對而坐。不用想也知道,白衣的定是蘇陵,那藍衣的應該就是元策口中的賀家公子了。
再走近一點,兩人的對話飄入耳中。
一個道:“上次在醉雲樓你親口所說,若我萬仞山莊能做出哪怕一頓讓你滿意的飯菜,你就是做我的仆從也無怨言,莫想抵賴。”
另一個反駁道:“我隻隨口那麼一說,不作數的。”
一個隨即笑道:“如此甚好,那我馬上修書一封告訴平王,那皇室的生意賀家不做了,賀大少爺隨口一說的買賣可都是不作數的。”
另一個噎了一噎,氣結道:“我不就因為飯菜的事兒擠兌了你幾次嘛,你至於嘛?要我做你仆從,你有好處可撈嗎!”
一個慢悠悠道:“不做仆從也可以,就照老規矩,隻當你輸了賭約,黃金一千兩。怎麼樣,很劃算吧。”
另一個聲音陡得拔高了好幾個八度:“蘇陵,你是奸商嗎!我記得我才是生意人好吧?快把你那個該死的廚師叫過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害我輸了這一千兩。”
感到背後被元策戳了兩下,青染頓時意識到“那個該死的廚師”說的正是自己。低歎一聲,青染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緩緩上前,在台階處向藍衣男子微福了福身子:“稟賀公子,那該死的廚師名喚霍青染,正是小女,適才已在旁恭候多時了。隻是礙於公子與莊主正聊得興起,不好打擾,還望公子莫冤了小女子才是。”
蘇陵覺得青染此時像極了被惹惱了的小獸,模樣瞧著不卑不亢的,鋒利的爪子早漏了凶光了。再看賀大少爺那一臉吃癟的樣兒,已然被青染驚得服服帖帖的了。
蘇陵嘴角噙著笑,漫不經心道:“既是受了傳喚前來的,不是應該先向自家主人請安嗎?”
青染驀地轉頭看他,雙眼張得老大,似難相信這是他所說的話。卻見他眼中波瀾不驚,意味不明。遂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升騰起的無名火,艱難地咧開嘴角,咬牙切齒道:“莊主教訓的是,是青染疏忽了。望莊主見諒呢。”
“笑那麼難看就別笑了。”蘇陵無視青染幾欲冒火的眼神,端起酒杯遞給她,下巴點著對麵的方向,“這是晁陽城第一商戶賀員外家的大公子賀玨。”
青染會意地接過酒杯,慢慢斟上酒,對著賀玨敷衍道:“小女子方才言語多有冒犯,望公子見諒,青染先幹為敬。”
未及反應,一個空杯已擺到了自己麵前。賀玨又是一驚。惶然拿起酒杯準備回敬,卻被蘇陵出手止住。
“我隻讓你給我斟酒,你這是作甚?”
“啊哈?”這是哪出?青染還沒從翻騰蹈海的酒精反應中緩過神,顯然又受了打擊,“你不是……我還以為、以為……”說不下去,隻得耷拉著個腦袋重新給他斟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