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來想去,還是將那隻手扔進了垃圾箱,然後逃離了這兒。我來到海邊,迎著海風喘著氣,但想到方才的場景,仍然驚魂未定。這兒怎麼會有人的屍體?
這個虛擬世界是我父親創建的,目的是對他心愛的蚊子進行研究。他是個孤僻的人,除了他之外,應該不會有外人來到這個世界,那麼,方才我發現的那隻斷手是誰的呢?難道是他創造的某個虛擬人物的屍體?
殺害一個虛擬人物,這應該不會犯法,但就算如此,這件事也有點可怕。就算是虛擬世界,隨便殺人拋屍也不是什麼值得讚頌的行為。
我越是想,越覺得不對勁,於是我又折回了房子。當我來到房子後麵的荒地時,發現有十幾隻蚊子正聚集在那兒,對麵的空地上正冒起一陣煙,它們正在燒什麼東西。
我心裏咯噔一聲,便想躲起來觀察它們,但它們一下子就發現了我。
“這個時間你應該在外麵散步,或者到海邊去看日落。”零號說道,“為什麼提前回來了?”
“你們在燒什麼?”我問道,“你們怎麼能在這兒隨便點火?”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搞笑,今天的風很大,要是火焰蔓延到附近,燒掉這些房子該怎麼辦?到時候我要指望這群蚊子用它們的小細爪子提著水桶滅火?
“我們就是燒一些垃圾。”零號說道,“放心,我們有保護措施,不會引起火災。”
我走向那堆灰燼,想看看他們究竟在燒什麼,但它們阻止了我。越是如此,我越覺得疑惑,這群蚊子一定對我隱瞞了什麼。
“別忘了我是誰,我現在是你們臨時的首領,按理說,現在這兒由我說了算。”我警告他們,“走吧,我幫你們收拾垃圾。”
“不行……”
“快走。”我隨手一揮,差點將它拍到牆上去。零號懸浮在半空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帶著其他蚊子離開了。
我撿起一片被燒得隻剩殘跡的紙片,卻發現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我父親,他正被綁在一張醫療床上,張著嘴叫喊,看起來十分痛苦。
我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在灰燼堆裏翻找著殘餘的照片,這些照片的主體都是父親,他躺在一張醫療床上,看上去狼狽不堪,身上穿著一件肮髒的病服。
他一副被人囚禁的樣子,狀態也看上去十分糟糕。見了鬼,這些照片顯然不是正常情形下拍出來的,父親究竟經曆了什麼,零號又為何要燒掉這些照片?我不明白,我是父親的女兒,零號沒有理由對我隱瞞這個。
我想起了正在昏迷中的父親,我覺得我最好去看看他。不得不說,那群蚊子實在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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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時候,我悄悄的從床上起身,再三確定周圍沒有蚊子出沒的蹤跡後,我躡手躡腳的下了樓。但來到客廳時,我發現牆角的那些雕塑又不見了。
不知為何,那群蚊子隔三差五的就要將雕塑從客廳裏搬走,然後再無聲無息的將其搬回來。我問過它們緣由,但它們不肯告訴我——也許是為了防著我,我總覺得這些雕塑很難看,曾揚言要將它們砸爛。
我溜到二樓,來到父親的房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向裏看去。父親仍然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推開了門,然而,就當父親的臉呈現在我麵前時,我抑製不住的大叫一聲,一下坐到了地上去。
躺在床上的那個,並不是我父親,而是成千上萬的蚊子。
就在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那些蚊子一哄而散,它們在房間裏瘋狂的飛來飛去,數量如此之多,我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那鋪天蓋地的嗡嗡聲也幾乎叫我崩潰——它們組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當我透過玻璃看的時候,卻誤以為那是父親的身體。
零號騙了我,我父親根本不在這兒,或許他本來就沒有在這兒,或許那群蚊子把我父親藏了起來。或者更幹脆的,它們囚禁了我父親,並且一直在折磨他。就像之前照片裏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