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足以讓我雙腿發軟。她們隻是一群宮女,痿痿羸羸,弱不禁風,梅兒雖然總表現的盛氣淩人,但我見過她幹活時的模樣,她提一桶水都要喘上片刻,若是讓她拿刀去刺殺,幾乎不可能。
“我們沒有瘋,我們已經籌劃很久了。”她說道,“我們人越多,就越有希望刺殺成功,我們希望你也能加入。”
“不可能,你們這是失心瘋。”
“你忘了他們是怎麼教訓你的了?看看你身上的傷。”她說道,“皇帝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性命,咱們馬上動手,總好過死在他的手裏。”
關於刺殺這件事,她們想了許久,甚至製定好了幾個計劃。“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上,我們是不可能下此毒手的。”一個名叫熏兒的宮女對我說道,“我在皇上身邊伺候過,我恨他。”
在那之後,梅兒她們對我的態度和善了許多,即使我明確拒絕加入她們的刺殺行動。她們會將喜歡的食物留給我,或在深夜時提著燈在門前等候我。我們互相偷穿彼此的衣裳,互相偷吃對方的食物,但沒人會因此翻臉。事實上,這很簡單,因為我們每個人都處在痛苦當中,而且毫無出路。這些痛苦有時來源於主子們的咒罵,有時來源於總管的鞭打,我們都必須學會幫助別人——至少在表麵上幫助別人,隻有這樣,你才能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獲得旁人的一點安慰。
與我最好的那名宮女名叫紅蕉,紅蕉這姑娘很傻,這是公認的事實,有些很簡單的事,她卻要花很大的心思去學,其餘人嫌棄她太笨,於是她隻能獨自幹著最累最髒的活兒,但我從來不捉弄她,她很依賴我,無論我做什麼,她都會跟在我身後,學著我的樣子。
我看起來像個好人,但其實,我隻是換一種方式利用紅蕉罷了。她的確很笨,但我叫她做什麼,她從不推辭。她在喋喋不休的說閑話的時候,就算我懶得跟她搭茬,她也不會生氣。之所以我跟她在一起,隻是為了讓自己輕鬆一點罷了,目前為止,沒人看透我的虛偽。
然而梅兒她們的那番話,像是石頭壓在我心上,刺殺皇帝,恐怕失智的瘋子也不敢做這種事,梅兒她們每晚都煞有介事的商議這個計劃,我則蜷縮在床上假寐,心驚膽戰。其實,已經有幾個人對這計劃提出了質疑,但梅兒巧舌如簧,總能打消她們的顧慮。
不能再這麼下去,我得想個辦法。這群宮女顯然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我很喜歡這群姑娘,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赴死——我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方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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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來到了方皇後的坤寧宮,向她稟報了梅兒的事。
“那個叫梅兒的,平日裏對皇上很不敬重。”我故意說道,“在她的床下藏了很多書信,上麵都是詛咒皇上的汙言穢語。”
“此事當真?”方皇後有些懷疑,“曹端妃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宮女來?”
“梅兒她一直對皇上不滿,時常跟我抱怨,她還試著挑唆其他人一起說皇上的壞話。”我繼續撒謊,“我實在忍受不了她了,所以趕緊跑來告訴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