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夢見什麼了?”
“小時候的事。”他似乎不想繼續說下去,“我是不是把你床給占了?我洗完澡之後就隻想躺一會兒,但實在太累了,就睡著了。”
“沒事,反正我也睡不著了。”我抬腳坐到了床上去,“跟我說說你那些破事吧,否則咱倆今晚上就得坐在這兒幹瞪眼,那就太尷尬了。”
“反正就是臨風城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的。我在臨風城的時候是個徹頭徹尾的混球,這個我沒法辯解。”他歎了口氣,“其實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關於我曾經把你困在虛擬世界裏的事。”他支吾著說道,“那段時間你幫我做了很多事,我又想補償你,又想感謝你,但我實在說不出口。歐陽教授死的時候,我真的是恨了你很長時間……”
“你別指望我能忘掉那件事,不可能的,我肯定記一輩子。”
“還是別忘了,反正你對我的印象已經夠差了,也不差這一件事。”他說道,“我老是想起方舟組織曾經對我的訓練內容。方舟組織對我們的訓練相當嚴格,大到參兵打仗,小到吃飯睡覺,他們都有自己的規矩。我從小就遵守那些規矩,那些製度簡直是刻在我骨子裏的,但現在我分不清楚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了。”
他很小就被方舟組織收養了,雖然那些應當都是方舟組織為他注入的虛假記憶,但那些記憶無比真實,而且伴隨著他的一生。
“小時候我住在一個白色的房子裏,裏麵有很多生鏽的床,房子外麵是一條河,所以靠河的那麵牆總是滲水。、每隔幾天他們就會推一車水泥來,將牆上那些洞補好,但那些手賤的小孩子準會在半夜把水泥給摳掉,我們總是打架,所以房子裏的東西總是破破爛爛的。”他若有所思的想著臨風城的事,“我們就每天在房子裏訓練,偵查,槍械,總之都是打仗可以用的上的本事。從我去的第一天開始,方舟組織就告訴我們——你們都是被遺棄的人,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但方舟組織能給予你們一切,你們是方舟組織的戰士。總是這幾句,不過我們一點都不覺得煩,在我們眼裏,順從方舟組織是理所應當的事。”
說到這兒,他說不下去了,他似乎又頭疼起來。
“你應該回家去,你爸媽挺擔心你的。”我猶豫著說道,“他們就是想幫你。”
“我知道,但他們什麼都不了解,他們隻想把我關在家裏,讓我吃藥,他們覺得我得了病……也許沒錯,我確實得了病。”
“我跟你爸接觸過,我覺得你爸不是那樣的人,他還是很理解你的,也很為你著想。”我說道,“陪他回去聊聊天,打幾盤遊戲,沒準你能恢複正常。”
“說的輕巧,現在就算讓我在遊戲裏害人,我恐怕也會崩潰。“我實在討厭那些東西了。”他自嘲道,“從小到大幾乎沒什麼人對我好,我那些同伴要麼欺負我,要麼猜疑我,後來我成了臨風城的首領,他們就開始怕我。我沒跟什麼人和平相處過,除了你。”
“你當時就沒懷疑我?”
“當然懷疑了,你還是木歆兒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對我另有企圖,所以你對我好的時候,我就一直很納悶。”
“也許我是假裝關心你的呢。”
“我開始也是那麼想的,但後來時間長了,我就分辨的出真假了,你當時一點都不會掩飾自己的眼神,我實在太容易看透你的心思了。”
“我沒那麼傻吧。”我不高興了,“好,就算我有點傻吧,但你最後還不是被我騙了?”
“那是因為情不自禁。”他認真的看著我,“我當時知道你討厭我,但說真的,我還是抱著一點希望的,我經常躲在一旁偷偷看你,但你從來都不看我一眼。”
這話讓我有些尷尬,於是我不再吭聲了。大概是見我脖子上的那些紅印越發明顯,他下意識的用手碰觸了一下,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立即將手收了回去。
但我在他旁邊躺了下來,並伸手抱住了他。他身子明顯的僵了一下,另一隻手也不知所措的停在了半空中。
“睡吧,我就在這兒。”我仰起臉看著他,“要是你再做噩夢,我就把你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