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城郊南路,萱草花開在兩旁。
近黃昏,煙縷迷漾,幾家掌燈飯飄香。
路無行人,偶有犬吠,半時寧靜半荒涼。
車開至頭,聲已無,色亦無,城牆孤落如覆冰霜。
已有至少三個月,江時易未有來過此處。
黑暗在前,黃昏在後,一路院落,唯有他家,最是淒冷荒蕪淩亂。
他打開車門,靠在車上,思緒搖蕩,難有著落,今晚是否要停留至此。
風兒,霎時來霎時走,伴著一絲夏天獨有的悶熱,幾許未過,衣見粘稠,江時易還是走到門前,打開了大院的門。
院子很大,不足半畝也差不了幾分,可惜無花無草,浪費了土壤的肥沃。獨有一棵,剛越過牆的石榴樹,還未結果,巴望著隔壁家的花園,想加入其中說說它年輪之上被寂寞染過的蹉跎光陰。
江時易望了幾望,聽了幾聲風吹葉晃,最終無撫無慰走進了家門。
南郊房屋,沒有高樓聳起,一層多見,兩層也有。
一層多為幾獨身老人相伴而居,兩層多為看淡繁華的小兩口舒然而營。
江時易都不在其一,卻選擇了附近最大的院落和最寬闊的兩層樓。
或許,他心裏早就在想,有一天也能過上其中任何一樣的生活。
他進了房屋,沒開燈,直奔沙發,閉眼躺下,想清淨幾分。
也不知幾時,眼睛略感微刺,睜開眼,隻見站在樓梯處一女子正朝他走來。
是夢?腦海裏隻閃過一秒這樣的念頭,就被顧簡的聲音徹底驚醒。
“是你綁架了我?”
江時易猛地從沙發站起來,一時語塞。
不用想,這定是阿龍的傑作。江時易瞅了瞅客廳的表,還差一刻不到八點,阿龍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真的忘了該把她送回家了。
顧簡走近他,幾乎隻有一腳相隔,聲音更加清晰真實。
“為什麼?”
江時易看著她,說話時跟她的嘴角一起顫動的創可貼,讓他一時分了神。早上在成河家見時還沒有,怎麼這時……
顧簡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起來,不容他把思緒理清,又有些激烈地說道:“說話啊,為什麼要綁架我?”
江時易應該解釋的,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很無聊。”
“無聊?”
好一個無聊,顧簡從未想過無聊這種字眼還能跟綁架有所聯係。世間怎麼會有這種讓人想將他碎屍萬段的男人。
想來,當初同意跟她結婚,又悔婚,轉而跟楚慈曖昧,要娶楚慈,現在又綁架她,也隻有無聊能解釋得通了,不然這不是個名副其實的神經病嗎?
顧簡惡狠狠地看著他,他卻極其的鎮定,甚至說出話來也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我這就叫人把你送回去。”
江時易挑出手機,準備給阿龍打電話,一個不注意被顧簡奪了去。
“這不對吧,你一句無聊就想解決了此事?以前你的所作所為我都忍了,可你現在這是在綁架啊,這是犯法的。”
“所以呢?要報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