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愚蠢,便是有人刻意算計。
慕晚安沉默片刻,繼而看向他:
“有謝寧的手筆在裏麵?”
“誰知道呢?”
不禁輕輕笑了起來,許爍眼裏閃爍著奇藝的光芒,仿佛是在讚賞著這背後的陰謀:
“一個是漸漸失去本家長輩歡心的繼承人,一個卻是無比優秀耀眼、又會待人的次子。總有些人會做出選擇的,不是嗎?”
“看來,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跟這種人合作,總有一種要先把自己的底牌交付的危險,慕晚安不太清楚自己現在還能不能見到林未海,隻能托許爍幫忙:
“是這樣的,我湊巧和林小姐認識,你能不能幫我從中搭線,讓我和她見上一麵?”
“既然你開口了,我一定會做到。”
朝著她露出了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許爍勸慰著她:
“你不要太著急,這件事可運作的空間還有很大。”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一天在牢獄裏帶著,就多一日的危險。”
歎了一口氣,慕晚安終於在他這裏摸到了一絲清晰可見的希望曙光,整個人也驟然放鬆下來:
“如果不是為了我,哥哥也不會來這裏。我現在隻希望事情了結之後,能夠遠遠地避開這個地方。”
看著眼角眉梢都透露著一絲疲憊的她,許爍在她麵前向來清澈的眼眸不禁劃過了一絲暗色:
“這裏就一點都沒有值得你留戀的人事了嗎?”
“不是值不值得留戀。”
即便是處於放鬆的狀態,慕晚安的姿態也不像從前那般隨意了,她整個人仿佛是換了一個芯子一般,舉手投足都有著雅意:
“你,佳佳,師兄……你們都在這裏,我沒有辦法真的忘掉你們。但是,人總是要成長。我想好好去外麵看一看。”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她就有了一個念頭,她想在親人所看不到的角落,去了解他們到底是怎樣的人:
“嘉樹也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國外,我不能拋下他不管。如果你去法國,一定要通知我。”
“好。”
盡管想留下她,但是許爍知道,眼前的晚安,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她了。
以前被拘束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她舉目無親,眼裏看不到更多,隻能依附著他生活……就像菟絲花攀繞著大樹一般。
而現在的她,卻是一個獨立的人。
變得耀眼,堅強,就像一顆鑽石那樣光彩奪目。
可惜,打磨她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在許爍的幫助下,慕晚安和林未海得以在她練習芭蕾舞的教室外相見。
她透過玻璃窗,看著盡管換上了衣服、卻隻是冷冷清清地立在一旁、跟那群女孩子顯得格格不入的女孩子,不禁心生感慨。
以前見到林未海的時候,盡管她周身就散發著一種跟同齡人全然不同的氣場,但是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這樣冷淡。
在看到她之後,林未海先是愣了愣,隨即看向正在指導其他學員的老師,那個女人隻是把頭偏到了一邊,示意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過了三五分鍾,很快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的林未海從練習室裏走了出來,她看向慕晚安:
“晚安姐……你怎麼會在這裏?”
神色猶豫且滿是戒備——慕晚安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露出這樣的神色,她頓時有些羞愧:
“那個時候,宋秉爵告訴我,謝寧會從謝森的手裏保護好你,我才放下心來……沒想到……”
“這大概就是命吧。”
對於現下的境遇,林未海已經沒有多少特別的感受了,她年輕稚嫩的臉上有著認命之意: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是我。後來我才發現,這種東西沒有為什麼。”
“你現在還好嗎?謝寧他對你怎麼樣?”
從許爍那裏聽到的消息,是謝寧將她視作“珍寶”,可是對於一個總有雄心壯誌的男人而言,女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是珍寶?
對於這一點,慕晚安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樓下有一家咖啡廳,我們下去吧。”
稍微猶豫了一下,林未海才同意下來。
慕晚安看著麵前這個穿著繁複的小洋裝、整個人如同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的女孩子,也不禁有些默然。
在包廂裏坐下來之後,林未海便抬眼看向她:
“你這次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是有一件事。”
驚訝於她的敏感,慕晚安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我想見見謝寧,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