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話,程無咎原本一直顫抖的身體驟然停了下來,她目光突然鎮定下來,她看著程無憂:
“無憂表姐你怎麼也關注起這些事情了?你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專注科研的嗎?”
看著臉上滿是嘲諷之意的程無咎,向來老實又木訥的程無憂隻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如果二叔能夠安分點,別給家族抹黑,也別給我父親增加那麼多工作量……我想,我還是會隻讀聖賢書。”
這便是明晃晃的打臉了,程無憂隻覺得這個不怎麼起眼的堂姐真是分外地令人厭惡,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卻隻是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的確,在上一輩中,隻有大房最有出息,她們二房也完全是仰仗著這位大伯生活。
也正是清楚這一點,程無憂才這麼有恃無恐地嘲笑她!
想起母親在自己麵前說過的那些話,程無咎不管三七二十一,吼也似地道:
“別在我麵前充好人了!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香餑餑?!跟你訂婚的蔣家大少爺蔣晟花天酒地,玩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早日履行婚約娶你!程無憂你有臉在這裏教訓我,不如早點把自己嫁出去吧!”
“我是不是香餑餑,跟你是個愚蠢而不自知的人沒有必然關係。還請你正視現實,不要再耍這種無用的小手段了。”
這番話一聽就是自己那位二嬸說的,程無憂早就知道蘇敏君對自己多有不滿,所以隻是挑了挑眉:
“你書都沒念完,現在就開始操心別人的婚事,難不成是你想嫁人了?”
自己的一腔心事被她道出,程無咎難免惱羞成怒,她自知說不過這位堂姐,索性臉色冷硬下來,轉身就走。
看著她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背影,程無憂麵上的神采飛揚瞬間消失不見,又恢複到了平日裏那種木訥嚴禁、謹小慎微的模樣。
慕晚安就此在程家住了下來,其間有幾次想要給宋秉爵報信,但是都被這座龐大莊園裏無處不在的傭人給軟磨硬泡著沒能如願。
才將將調整過來時差,慕晚安就被饒有興致的老爺子帶著前往了位於他的居所後麵的一棟小樓。
這棟小洋房看上去已經有了些曆史了,宋淼看著長滿了爬山虎的一麵牆,似乎是長久的無人居住,樓上的窗戶倒是敞開著,窗戶外沿的陽台上擺放著幾盆鈴蘭花,白色的花蕾在這棟灰色的建築上格外的顯眼。
此時隻有他們兩個人站在這裏,程老爺子抬頭看了看這棟自己許久沒有踏足的別墅,沉默片刻後才開口:
“這是你母親程雯的住所。”
“你母親小時候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一邊推開門,程老爺子漸漸回憶起了程雯小時候的事,他走進去,看到那些從未挪動過地方的家具和物件,仿佛小女兒不過是出去遊玩、馬上就會回家一樣,他的眼眶漸漸濕潤:
“立信、立行都是老老實實地在住宅裏住到了結婚才搬出去獨門獨戶地住,她十五歲的時候就跟我說想要獨立。她一眼就看中了這套小房子,磨了我好多天我才答應她。”
沉默地聽著這一切,慕晚安不知道該作何回應,她打量著這座被人維護得很好的房子,放在桌子上的老式遙控器、桌子上擺放著的新鮮水果,還有沙發上滿是少女心的可愛抱枕……如此濃厚的生活氣息,簡直就像是有人居住一般。
“我老了,不知道哪一天就會離開,但是有立信在,他當大哥時就一直照顧雯雯……現在你回來了,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想起自己這幾日從傭人那裏聽來的有關程家的信息,慕晚安心中疑惑更多,程雯是程老爺子和後來娶的妻子所生,作為元配的程立信會對後媽生的女兒真心?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以為然,程老爺子和藹地道:
“以前我也有這種偏見,可是,如果他是在作秀,那麼十幾年如一日的作秀,也已經是真的了。”
是這樣嗎?
雖然不清楚程立信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待自己和……母親,但是程老爺子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不會自找沒趣地去反駁或者質疑。
看著她自始至終都是置身事外的神情,程老爺子心下歎了一口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想讓她這麼快就融入程家,那也不太現實。
帶著她來到了二樓程雯的臥室,慕晚安拿起放在書桌上的那個相框,看著言笑晏晏地看著鏡頭的少女,有些想象不到,是這樣一個年輕鮮活的少女孕育了自己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