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離心的老爺(1 / 2)

偌大的老宅裏,三房隻留下了於三光一個人。

於三光心裏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那兩巴掌著實不輕,打得蘭芽和海氏臉都腫得老高……

有心想邁步跟回去,卻聽周友才說道:“三弟,聽姐夫的,你現在是三房當家老爺,不能太慣著弟妹和孩子們,要有威信,讓下人們對你馬首是瞻。”

張氏溫婉的攔住於三光的手,眼裏滿是愛意。

這是於三光多年以來,周友才第一次平心靜氣的與自己講話,張氏第一次和藹可親的與自己和顏以對,於三光本來邁出的腳再次被釘在了地上。

……

於家三房的柿子樹下,蘭芽靜默的堆著雪人,臉色凍得如雪一樣的蒼白。

蘭丫擔心的扯住蘭芽的手臂,帶著哭音道:“三姐,你莫要嚇我,你哭出來好不好?丫丫給你上藥膏好不好?”

蘭芽衝著蘭丫淺淺的綻開了一個無奈的笑紋,苦澀道:“丫丫,外麵冷,你進屋去吧。”

蘭丫倔強的抹了一指頭藥膏,將手伸向蘭芽的腫脹的臉,身子矮夠不著,小丫頭翹腳堅持著。

蘭芽無奈的低下頭,任由小丫頭一圈一圈的將藥膏抹在臉頰上,清涼的暈開。

丫丫一臉希冀的看著蘭芽,哀求道:“三姐,你原諒爹爹好不好?就像上次、上上次和大大上次一樣?”

蘭芽苦澀的看著堆砌的雪人,眼睛己是一片模糊,每到這種時候,她總想起現代的親人,濃濃的思想,如同這雪人一樣,濃得化不開。

自己,終究做不到妥協,做不到視若無睹,隨波逐流。

自己,終究是與於三光有著千年的思想羈絆,隨著生活的好轉,事情的衝擊,一點一點的暴露出來。

她知道,現在的她還能一一退步,做到妥協,相安無事。

以後的她,退至懸涯邊緣退無可退之時,她是會選擇跌落懸涯還是絕決離開?他,會不會有朝一日碰觸到她的逆鱗、她的柔軟?

海氏擔心的看著蘭芽,她想將女兒扯回到屋裏,可是,又不忍心打破她的靜寂。

前些時日,於三光就惹蘭芽不高興,心情不好的蘭芽堆砌了一整夜的雪人,堆完雪人後就臥病在榻好幾天。

那時那刻,海氏覺得蘭芽的神情很陌生、很遙遠,似乎在下一刻,她就會失去這個女兒。

現在亦是如此,女兒看著雪人,卻又似乎沒有看著雪人,而是透過雪人看著遙遠的地方,眼睛裏滿是痛苦與哀傷。

海氏拿起那件蘭芽平時舍不得穿的最暖和的紫貂大氅,走到院中,披在蘭芽身上,緊緊的將女兒裹在懷中,哭泣道:“芽兒,娘知道你沒有錯,是你爹瞎了眼,鬼迷了心。”

一陣低低的哭泣,蘭芽呢喃道:“魚塘,我想你了。”

海氏輕拍著蘭芽的後背,讓她低低的哭 著,雖然她不知道,蘭芽口中的“魚塘”是何意思。

讓綠柳將炕燒得熱乎一些,將蘭芽包裹得如同一隻棕熊,躺在了炕上,丫丫和蘭朵一人執起一隻手,用小嘴嗬著熱氣暖手,蘭香隨即端進來一碗薑湯。

蘭芽凝滯的眼終於現出一股暖色,在這個千年之前的異世界,自己,也許,並不是一個人。

於三光回來的時候,已經月上半空,看著院中一座嶄新的雪人,於三光內心突然忐忑不安起來。

打心眼裏,他是懼怕自己這個閨女的。她似乎無所不能,似乎無所不知,又似乎有著堅強不可撼動的心智。

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做十幾道菜不重樣;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拚命的做活,或是堆一宿的雪人,上次一堆就是半宿,接著一病就是幾天,身體瘦了一大圈。

可是,自己分明是沒有錯的。縱觀整個於家村、龍頭鎮、龍門縣,甚至整個蕭國,哪有小丫頭當家做主的?哪有閨女杵逆老子的?哪有閨女給爹發月例銀子的?

而且,小丫頭心思太毒,原來裝神弄鬼嚇人也就罷了,現在是處處算計害人,無所不用其極,自己 想著都是冷汗直流。

於三光心情惴惴的回了屋,理也未理會海氏和大林,倒頭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海氏沒有理會於三光,如常一樣的做著早飯,飯做得了,直接一人盛了一碗,沒有帶於三光的份。

於三光兩眼冒火,不悅的坐在飯桌旁道:“海東花,怎麼回事?”

海氏緊皺著眉頭,怒道:“你就沒有什麼跟我和蘭芽說的?”

於三光也來了脾氣,怒道:“是蘭芽要害采荷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我沒罰她,你倒是先來找我算帳了,娘說的沒錯,她就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