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狐疑的看著兵將的服飾,小心試探道:“兵大哥,您說的貴人是山上的卓府嗎?”
兵將不耐煩的瞪了一眼蘭芽道:“渾說什麼,看不見標誌嗎?我等是北蕭王府的內衛,與那個叛國的卓家沒有半點兒關係。”
一旁的士兵扯了扯他的袖口,向殿內努了努嘴道:“兄弟,小心禍從口出,以前沒關係,以後關係可大了。”
兵將氣憤的撫了撫在陽光下閃亮的徽標,傲嬌的表情,仿佛身上穿的不是尋常的鎧甲,而是皇帝禦賜的黃馬甲一般。
蘭芽卻是被士兵護心鏡上的徽標所吸引,那是一隻六爪蟠龍標記。
蘭芽抱起丫丫退到了一旁的梨花樹下,看著滿樹的透白梨花,一陣凝神。
每個軍隊,服裝因功能不同、級別不同,也是不盡相同。
如王安康保護皇帝外圍安全,著黑衣金色甲胄,身處驍騎營;第一次護送蕭玉來普仁寺的,是白衣金色甲胄,應該擔當皇家內衛。
蘭芽和所有的老百姓一樣,從衣服的顏色和甲胄的層次來分辯所屬府衙及級別。
卻不知,原來,一樣級別、功能的衣服和甲胄是相同的樣式,如卓府的內衛和北蕭王府的內衛,服裝其實是一樣的,隻是護心鏡處的圖案不同。
北蕭王是皇帝的親弟弟,畫的是六爪蟠龍;
卓蕭然的父親卓越雖說是異姓王,當年卻是與北蕭王是一個等級,護心鏡上麵的圖案是一匹風狼。
外麵的甲胄都是一樣的銀色亮甲甲胄。
蘭芽的腦袋裏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卻是沒有抓住一般,隻聽丫丫已經扯著自己的袖口道:“三姐,你看,他們走了。”
蘭芽向菩薩殿門看去,隻見一個女子和丫鬟在幾個北蕭王府內衛的陪伴下,揚長而去。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不可一世、頭腦簡單,手段卻不簡單的蕭玉。
待她走遠,蘭芽才牽著丫丫的手,向殿中踱去。
一進殿內,蘭芽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隻見菩薩殿的側殿內,被翻得一片狼籍,竹筒、合姻貼被扔得到處都是,有兩張“牡丹之合”的讖語上,被用紅批劃上了大大的叉叉。
再看太師椅上,繆柱的臉上同樣用紅批劃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叉,說不出的滑稽與可笑。
見蘭芽進來了,繆柱一臉委屈的抓起蘭芽的袖子,胡亂的向自己臉上擦去。
蘭芽驚得扯回袖子,嗔怪道:“師傅,你這是幹什麼,你這一擦下去,我這衣裳袖子成了抹布了,以後還怎麼穿了?”
繆柱眼中頓現一陣失望,隨即哇哇怪叫道:“於蘭芽!我可是你師傅,你站在外麵看熱鬧、見死不救不說,還不幫師傅擦臉!!!我要將你逐出師門!!!”
蘭芽一臉驚喜道:“多謝師傅成全,蘭芽感激不盡,你這個師傅本來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正經教課還不說,還隔三差五管徒弟要吃食、要孝敬銀子,和尋常的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無甚區別。以後省下的銀子做什麼好呢?我看就做成上百根的香腸,到義莊施舍給乞丐好了。”
“於蘭芽!!!你、你欺師滅祖!!!”
於蘭芽一臉嫌棄的看著繆柱,嘖嘖道:“師傅,不對不對,被逐出師門,應該改稱呼了,叫什麼?繆老頭?廟祝?神棍?說我欺師滅祖,這‘欺師’我認了,這‘滅祖’我是不能認的,因為,師傅,你不是吹噓自己是‘無師自通’的天下第一人嗎?你有師祖嗎?”
繆柱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悶著頭生氣。
蘭芽見火候差不多了,到了正殿,將觀音菩薩淨瓶裏的水倒到了帕子上,粘濕了帕子,回到繆柱身前,伸手去擦繆柱臉上的紅叉叉。
繆柱卻一側頭閃過,喃喃道:“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
蘭芽哭笑不得,嘟喃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剛剛為啥還扯我袖子?”
繆柱的臉登時鐵青一片,對蘭芽氣道:“牙尖嘴利,明天師傅想吃瘦肉粥,一大早就送過來。”
蘭芽不樂意道:“師傅,你可憐可憐我吧,你早晨卯時(五點多)出門,我姐寅時(三點多)就得起榻熬粥。現在天氣還未熱,頭一天熬好送過來不成嗎?”
“不成!”繆柱一臉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
閑得蛋疼,蘭芽揉了揉太陽穴,微笑著說道:“師傅,你是我親師傅,你看,我是你徒弟,蘭香卻不是你徒弟徒孫,你怎麼好意思讓蘭香那麼早起來做吃食呢?”
繆柱嗬嗬笑道:“是我的徒弟,是你倒黴,是你的妹妹,是蘭香倒黴,認了吧。”
蘭芽登時閉了嘴,這是繆老頭剛剛在蕭玉那裏受了氣,到她這找補來了。
這個越活越老玩童的家夥,蘭芽下定決心,定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決”了他,於是,曾經某一瞬間的送個“師娘”給師傅當禮物的“狠毒”計劃,終於在蘭芽的頭腦中再次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