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一臉怨恨的看著跪坐在地上的蘭芽,恥笑道:“小尼姑竟然玩起了裝扮,若不是你鬼鬼祟祟的,還真不好認出你來,這滿臉的花花綠綠,就這麼沒臉見人嗎?來人,將泥洗掉了,驗明正身。”
蘭芽倒抽了一口冷氣,“驗明正身”,這是胖頭玉動了殺機,不想讓自己活著出去了。
即使自己巧舌如簧,過了蕭玉這關,這沈輕東知道自己就是“於小公子”,這新仇舊恨加一塊,不生吞活剮了自己都算他仁慈。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果然如此,自己仿佛過了一座獨木橋,前有狼,後有虎,前是死,後亦是死,毫無生機。
蘭芽不安的看了一眼蕭玉身側鎮定喝茶的沈輕東。 沈輕東一臉的淡然,看不出喜怒哀樂任何表情來。
侍衛得了郡主的令,哪裏還有什麼溫情可言,一大盆子水一股惱的潑了蘭芽一頭一身,手勁如鉗的搓 在了蘭芽的臉上,草藥汁滴滴溚溚的落了下來,說不出的狼狽瑟縮,也現了廬山真麵目。
沈輕東先是瞳孔放大,隨即茶碗落了地,在地上滾了兩滾,亦如同他的心,先是讓人在油鍋裏炸得焦糊,轉而又讓人潑了一瓢冰水,心碎裂得不成個兒。
往事一幕幕展現在眼前,有與自己交談時遊戲人間、高談闊論的於小公子,有被自己辱後含嗔帶怨、絕然於世的於小公子,更有神乎其技、侃侃而談的於小仙童,甚至還有那個一臉邋遢、帶花調笑的癡傻村姑,最後一起混和成了眼前這個嬌小玲瓏、眼色如狐的女子。
最後隻留下那日榻上醒來,看到的慌亂如兔的衣裳不整的人兒,和那句似嬌含嗔的“相公好看”的話語,被對方算計多次、此次終於算計回來的沈大少爺,心中卻沒有詭計得逞的竊喜,反而為發現對方活著、是個女子而歡頎雀躍。
沈輕東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定然也是受這莊子熏染,變得不太正常了。
蕭然內心如焚,表麵卻盡量忍著放緩腳步,雲淡風清的步入了廳中,一臉的茫然道:“正想請玉妹妹一起去服藥,不想這般熱鬧。”
蕭玉一臉陰晴不定,隨即擠出一個自以為的悲傷的表情道:“然哥哥,曲兒遇害了,手裏還有這個絡子。然哥哥送給玉兒的珊瑚雕花手串也被她偷了。”
蕭然輕輕“哦'了一聲,隨即拈起深藍色的絡子,笑道:“玉妹妹若是治罪就治然哥哥的罪吧,因為,曲兒是我誤殺的,這個絡子,也是我的。”
蕭玉本來充滿希冀的臉,登時如上好的青花瓷般,被擊得粉碎,飛揚成齏,不可愈合。
沈輕東愕然問道:“何故?”
蕭然挑了挑眉,狀似戲謔道:“沈兄,明知故問,你又不是沒見過。”
沈輕東不知是喜是悲,木偶般的重複道:“你是說你發病了?曲兒不從?”
蕭然未置可否。
沈輕東愕然道:“陛下以仁德治天下,你就不怕聖上要治你的罪?”
蕭然點了點頭,無奈道:“我怕,但我病了,控製不住,除了這個瘋丫頭,別的女子都不從。”
眸光瀲豔,顧盼流離,好一幅慵懶公子迷醉邀春圖。
蘭芽脖頸冷風陣陣,真想一拳打翻這個在眾人看來精蟲上腦的家夥,雖然知道他是在做戲,但,這也未免太過牽強,自己差一個月才十歲,什麼叫“別的女子不從”?那意思自己從了?自己什麼時候從了?怎麼從的?不好從吧?好吧,雖然自己心裏無數次的想過,但頂多也算是“未遂”。
沈輕東臉色一暗,冷然道:“卓蕭然,你未婚便與其他女子同房,置表妹於何境地?”
蕭然兩手一攤,無奈道:“我知道,但我病了,控製不住,又不想褻瀆了玉妹妹,隻好委屈這個村姑了。”
蕭玉怒道:“然哥哥,她偷了我的手串。”
蕭然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隻帕子,打了開來,將完好無損的手串展示給蕭玉道:“昨夜發病時,我見她戴了你的手串,甚為惱火,當即便摘了下來,還讓蝶兒給她施了掌刑,警告她這是玉妹妹的東西,戴了或拿了就是對玉兒的大不敬,玉妹妹不會怪然哥哥擅自做主吧?也不會怪然哥哥以玉兒的名義責罰他人吧?”
蕭玉仔細的看向蘭芽,隻見蘭芽臉色一片通紅,倒真是像被施過掌刑的。
蕭玉哪裏知道蕭然的算計,蘭芽為了躲沈輕東,臉上整日裏糊著草藥汁子,不經陽光風霜,皮膚變嫩,碰一下都會紅,剛剛又被侍衛一頓亂搓,早就紅腫一片,比掌刑還要惹眼。
蕭玉果然信以為真,雖然介意於蕭然未與自己成婚便與別的女子行苟且之事,但現在的男子哪個不入青樓楚館,哪個不納三妻四妾?
蕭玉自小生於王府,長於皇宮,耳濡目染的皆是爭寵陰私之事,前一刻還你儂我儂、情比金堅,下一刻便就是香銷玉隕、孤墳枯塚;前一刻還情似金蘭、同甘共苦,下一刻便笑裏藏刀、口蜜腹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