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與呂不韋不歡而散之後,心裏並沒有因為呂不韋的離開而感到高興,反而心中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其實,嬴政不安的倒不是怕呂不韋本人,而是害怕他將這件事告訴秦莊襄王。
因為呂不韋,不僅是秦莊襄王的益友,更是一手將留在他國作為質子的秦莊襄王,硬生生推上了秦國的王座,所以呂不韋在秦莊襄王的眼裏,份量足可堪稱恩公導師。
但是從小缺少父愛的嬴政,一向喜歡無拘無束,在他眼裏,呂不韋每每教他如何做人做事,他都會認為,這是呂不韋聰從骨子裏瞧不起他,所以他才處處有意跟呂不韋唱反調。
可是,他今日好不容易達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目的,反而心中空嘮嘮的,仿佛一下之間,人生失去了目標。
嬴政越想越煩,於是來到太子寶座上,讓侍衛要拿些美酒來。
沒過多久,侍衛搬來一壇壇的美酒,小心翼翼放在嬴政麵前的桌案之上,然後輕聲退出了大殿。
心情煩躁的嬴政,看到桌案上擺放的美酒,隨手提起一壇美酒便往嘴裏灌!
嘴巴小壇口大,酒水送進嬴政口中之時,嘴角兩側漏出的美酒,好似瀑布一般往下流淌,浸濕著身上的黑色鎧甲。
不過嬴政絲毫沒有在意酒水浸濕鎧甲,而是繼續抱著酒壇往嘴裏灌酒,好似他有江河湖海一樣的海量。
不一會兒,桌案之下一片酒漬,而嬴政卻神情恍惚地趴在桌案之上,不停發出急促的呼吸聲跟埋怨之聲。
“都滾,都給我滾,我不需要你們指手畫腳。”
嬴政說到動怒的時候,不時,胡亂抓起桌案上的酒壇朝殿外方向砸去,在扔砸得過程中,他朦朧發現眼前走來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
當女子來到桌案前的時候,嬴政這才看清來人,緩緩將頭從桌案之上抬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傻笑。
“嗬嗬,母妃前來,是替老師來訓斥孩兒的吧?”
嬴政說完之後,打了一個飽嗝,仿佛絲毫不在意眼前這位女子的來意。
其實嬴政之所以敢這樣隨意,乃是這女子是嬴政的生母趙姬,並且,早年他們流落趙國的時候,曾經一起度過人生最黑暗時刻,所以嬴政還是以趙國時期的生活方式來麵對他的母妃。
趙姬雖然四十歲來歲的人,但是她穿著一身華麗的服侍,姿色依然不輸二十來歲的貌美少女。
望著似醉非醉的嬴政,趙姬並沒有大聲斥責他,而是挽起右手衣袖,小心翼翼地整理那些碰倒的瓶瓶罐罐。
大致整理了一下桌麵之後,趙姬捋了捋嬴政額頭淩亂的碎發。
“政兒,其實丞相大人對你並沒有惡意,你為什麼處處跟他作對?”
“孩兒不喜歡他天天跟我講一堆大道理,好像我不懂他那一套大道理就不會治國一樣。”嬴政輕輕推開趙姬整理碎發的手回答到。
趙姬收回右手,麵帶微笑地朝嬴政笑了笑。
“傻政兒,你可知道,你的父皇可不止你一個皇兒,你知道有多少皇子希望巴結丞相大人嗎?”
“他們巴結老師我管不著,但是讓我去巴結他,孩兒做不到。”
嬴政說完話,臉色陰沉,腦袋邁向一邊,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趙姬聽到嬴政這般回答,原本祥和的麵容,立馬怒意劇增,用手指向坐在太子寶座上的嬴政,不停的指指點點。
“你,你,你,你怎能說出這樣的渾話,從今天起,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就什麼時候能離開東宮!”
趙姬撂下這句話,唉聲歎氣地朝殿外走去,大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這也難怪,可憐天下父母心,更何況還是一個深知宮闈裏麵藏有血腥的母親。
趙姬走後不久,嬴政不屑地朝殿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