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得宗政鼎手裏的箸瞬間滑落在地,身畔的美人兒沈如煙也好似被他們的氣勢所駭到,嬌縮成一團如同貓兒繾綣,揪緊宗政鼎的五爪金龍湘紋袍的圓口交纏口領子,雙眸盈盈閃著清光。
四遭的氣氛極為詭譎多變。
陛下是怕了這司馬褚以及秋雉?龍威何在。
宗政鼎也不會去怪罪司馬褚沒有作揖,司馬褚的身份擺在那,鼎鼎大名的漢宮秋宮主,可是頂著大楚三分一的權勢,可如今在司馬褚這樣的外子民的麵前失驚掉箸,也算是把他們在場的家臣顏麵都丟盡。
司馬褚卻仿似並不知曉宗政鼎的這一舉措,令身後身材偉岸的青衣男子推著輪椅。
秋雉同樣置若未聞,款步走到宗政鼎右手邊的第二個位置。
首位自是司馬褚。
宗政鼎意懶心慵,他本是大楚的主宰,應是眾星捧月,卻得讓司馬褚等人三分,年宴的風頭皆被他倆人蓋住,對這場年宴更是無了盼頭。
隻能以美人馨香軟棉來解憂,但他卻不能忘記辦這場年宴的真正目的。
司馬褚望著案台的美酒珍饈,目光淺淺是落在鵪子水晶膾這道菜,仿恰是想到有趣的事情兒,嘴角扯開梨渦。
秋雉置之一笑,薄薄的酒氣噴灑,“司馬兄對這道鵪子水晶膾可是情有獨鍾,真是難地陛下的煞費苦心。”
司馬褚頓了金箸,語調帶笑,“本宮先多謝陛下厚待子民。秋兄不必多慮,這菜原是本宮的母親為吾所做過罷,多嚐幾口也為何不可?”
“宮主喜歡便好……”宗政鼎目光躊躇滿誌,“今昔是年宴,舉國同慶。朕特邀各位賢士來此一聚,閑談見聞異事,莫要拘束才好。”
宗政鼎邀杯。
“吾皇萬歲,千秋萬載。”
宗政鼎舉辦年宴其中還有一個目的,潛逃的薑姝如今不知是去向,想借著漢宮秋司馬褚之手揪出薑姝,一洗雪恥。
“司馬宮主,朕有一事相求。”宗政鼎的笑意味深長。
司馬褚偏頭,輕聲道:“陛下有何事需司馬某助力,直言吩咐即可。”
宗政鼎滿心歡喜,“此開國一來與東蠻一戰,表現最為出色的女將軍薑姝朕冊封為兵馬大元帥。薑姝不知領情,反而向朕告老還鄉,不知去向。朕想請司馬宮主找回薑元帥,好行冊封典禮,享元帥之尊。”
窺聽宗政鼎一席話的沈韞身子微顫。
她告老還鄉潛逃,可是折了他皇帝老兒的麵子。
這般殷切希望想讓她現行,她斷然不信是想讓她想元帥之尊。
待她現身,賜她莫須有的罪名也無不可能。
他可是一言九鼎的陛下,這大楚的主子,但凡他想的事情,都能辦到。
且看漢宮秋宮主司馬褚。
司馬褚在身側青衣男子的耳畔囑咐一番著,仰頭嘴角噙著薄笑,“這事兒可是難為了司馬某人。薑姝可是打退東蠻等國家的女將軍,想來實力超群。司馬某不敢確保定能將其帶回給陛下。”
這是……直言不諱婉拒了當今陛下。這司馬褚還真是與眾不同。
甚為有趣。
沈韞耷拉著腦袋,烏秋秋的眼眸睜得極大,盡是讚賞之色,她總算不必為了小命兒擔驚受怕。
宗政鼎豈會輕易放棄,尷尬捋了捋黑長的胡渣,轉而麵向秋雉,半帶討好的意味,爽朗道:“秋軍師可否掐指一算薑元帥身在何處?”
秋雉似乎有意無意同司馬褚賭氣,“陛下如今金口已開,秋某不敢婉拒。”
“好、好!”宗政鼎笑的眉眼亂顫,好不開懷。
秋雉命人取來一壺水,以及他祭拜的香煙,定向的羅盤。
嘴裏口聲念著: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信徒秋雉祈求告知大楚薑姝身在何處?
手裏的羅盤放到水中,意外的是羅盤並無沉到水底,隨著秋雉的念聲,羅盤指向沈韞不太現眼的位置。不動了。
秋雉正想一探薑姝是何方神聖,看到角落裏一身素色宮裝很是低調的沈韞,嘴角蠕動,拱手請罪,“秋某有罪,薑元帥身份特殊,羅盤也不能為其指點。應是黃天的意思,萬不可違背了旨意。”
沈韞愕然。
司馬褚與之秋雉都為她開脫,特別是秋雉,羅盤定定指向她的角落,他睜眼看到她頓時改變了主意。
宗政鼎不悅,對於秋雉也是動不得,擺了擺手,喝著悶酒。
榮華長公主身著女蟒,雲肩是福慶如意的圖案,單獨的繡片中除了有蝶戀花外,還有象征高壽的丹頂鶴。仿若踏霧而來,周身有著粉一色舞姬灑著花瓣,隻見榮華長公主動作宛若如蝴蝶飄逸,青蔥指作蘭花狀,唱著那一出《典獄司》,“將軍啊早卸甲,他還在廿二等你回家……你說江南煙朧雨;塞北孤天祭……那年紅雪冬青一襲水袖丹衣;君還記,新塚舊骨葬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