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羅夫山月明(1 / 2)

羅夫後山有峰名飛來,因飛來石而得名。

峰不高,山腳到山頂不過百來米,但奇巧挺拔,遠看如利劍刺天。

山中多怪石,奇樹,無名泉。山梯轉折,螺旋而上,經雲根徑,蓬萊徑,蜿蜒而上,可直登會仙台。

會仙台依舊平靜而光滑,在初生圓月的照映下散發出幽深潤色。那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桃樹,依舊伸著幹枯零落的枝幹,搖著零星的幾片夜色下分不清楚顏色的葉子,遮蓋在上,似乎在拚命遮擋噴薄的月光。

而下方是一方古樸石桌,一圍數把石椅,椅上坐著神色各異的唐氏幾兄弟。

打鐵趁熱,趕死趁早,“大事”未決,還得議一議,直到議出個結果來,離去方的安心。

唐苦侍立在依舊神魂不屬的唐君生之側,在眾多叔伯之中,他唯一熟悉的也隻是常來常往的唐君生。其他諸如唐君休等人那常常是經年隻得一見,談不上親切,隻是臉熟而已。

所以他做了他一直做了幾十年的工作:侍應。

望著往日溫和如唐君豪,高貴如唐君婉,豪邁如唐君休,儒雅如唐君生,都一臉沉默,把忐忑掛在臉上,唐苦便覺得無趣。

他百無聊賴的望了望已漸漸回魂,不需要怎麼照顧的唐君生,便把自己的心思遊蕩到似乎伸手便可攬入懷中的羅夫山月上來:今年的月亮還是那麼的亮,那麼的圓。

氣氛沉悶,時間流淌。

“咳,嗬嗬”,似乎想打破場中的沉寂,唐君豪率先開口。

但笑方出口,他便想起,即便隻是一個開場,在今天這個場合,無疑也是不合適的。連忙打住,眼神四顧間他發現並沒有引起不滿或者關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望。

“君休,君婉,關於掌門繼承者的事,你們怎麼看”,長時間的靜默加上內心深處確有悲傷,唐君豪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

寂靜的飛來峰頂,突然出現的刺耳說話聲,不光引起唐君休和唐君婉的矚目,連陶醉在月色中的唐苦都被嚇一跳,忍不住注目身影麵貌有些朦朧的唐君豪。

“君生,要不這個位,你就接了吧,你可是老頭子。。咳咳,老爺子的親兒子,再說我們的情況你都了解,大哥的公司,二哥的武館,我的產業,哪一個都脫不了身。唉!身為“商士”,難啊”!溫婉的女聲透著無奈。

“君生,這個職責,舍你其誰!”霸氣渾厚的男聲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唐苦覺得幾個人商量好的,這是逼宮,但無論如何,討論的內容和結果都他沒有半毛錢關係,更何況他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所以場內最正常的人,反而就是他。

眾望所歸的唐君生癱坐在石椅上的身軀,緩緩挺直,低垂的頭慢慢抬起,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說話的時候,他反而拿起麵前的茶杯,緩慢的喝了起來。

寂靜中,喝茶的吸溜聲有些刺耳。

茶杯不大,普通人一口的量,唐君生竟喝了有五分鍾。

一杯方盡,唐君生修長的手指指了指麵前的空杯。

唐苦上前,倒滿。

唐君生仍低垂的頭,愣愣的望著壺水成線,落入杯中。

就這麼愣愣的。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再來一杯的時候,他開口了:

蠅營狗苟為哪般?

萬丈紅塵百年戀。

枯骨從無嫌地厚,

餘生哪得一日閑。

一聲長歎,唐君生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拿起麵前的杯子,在眾人“期望”的目光中,杯停嘴邊,落下淚來,似乎在說:人家那死的是親爹,你們還在這互相推卸責任?

這次,他足足喝了十分鍾,茶未盡,淚不停。

場麵看起來甚是淒慘。

四十六歲,正方壯年的唐君生,白發在月色下生輝,似乎銀色更多了。

“老四,我粗人一個,你,你罵我蠅啊狗的,今天,我也認了,但這掌門,我真不能當,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撐門麵呢,我不爭氣,老來才有我家高升兒,他麼的我家高升兒還算爭氣,有了陌兒,離兒還有無傷寶貝。可他們還小,無傷寶貝才十八歲,沒了我,光我那個吃喝嫖賭的兒子,帶著我這些小孫子輩,我這個家可就全完了。當大哥求你。唉?哦!對了!”

靈魂突然出現轉折的唐君休腦中靈光一閃,不由得看向一身盛裝的唐君豪。

“大哥,你看我幹什麼?”唐君豪心裏有些發毛,下意識的整了整仍然熨帖得體的筆挺西裝。

“老二,你可是一炮雙響,唐燦聰明,唐耀果斷,要不?”

“草,大哥,你可不能這麼坑我,我那公司現在是跨洲企業,唐燦在東極元洲主事,唐耀在南極瀚海洋洲主事,唐仙早嫁到中洲霧城去了。孫子輩的不比你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