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九雖然答應郭錚,決定和長公主會麵,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帶上了自己的人馬。
會麵的地點,選在了南海和紀鄴之間的一處古代遺跡,那裏四麵開闊,不利於埋伏,對雙方而言,都是個不錯的地方。
不遠處就是會麵的地點,郭錚忽而勒馬停駐:“你等在這裏,我先帶人過去。”
禦九也用力一拉韁繩,看向他道:“你在擔心什麼?”
郭錚望著遠處地平線上的遺跡殘骸,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和母親之間……”
禦九沒有追問,她知道郭錚也很為難,“好吧,你先帶人過去,說實話,我不太信任大長姑姑。”
郭錚點點頭,對禦九的寬容表示感激:“一旦我確定沒有問題,會立刻發出信號。”
“好,多加小心。”
郭錚帶了十多人,朝遺跡的方向緩緩行去。
遠遠地,就看到長公主一行人,靜立在場地的最中央。
郭錚四下查看,發現長公主的確如約帶來了自己的軍隊,但人數卻讓人感到疑惑。
紀鄴的主力大軍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六萬,可此時看著,集結在遺跡的士兵,最多不會超過五千。
他前行的步伐,忽地頓住。
長公主見他久久不肯上前,率先從人群中走出,微笑道:“錚兒,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停下。”
郭錚盡量克製心中的疑慮,溫聲道:“敢問長公主,這些就是您麾下的所有士兵嗎?“
長公主微笑不變;“是,有什麼問題嗎?”
郭錚疑慮更重:“可這些人,連五千都不到。”
“錚兒,你忘了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您說您願意將自己的軍隊拱手相讓,隻要我們能提前結束這場戰爭。”
“沒錯。”長公主頷首:“我是這麼說的,而且我也做到了。”
長公主神色誠摯,口吻認真,可越是這樣,郭錚的心裏,就越是不安:“就這五千人?長公主莫不是在開玩笑。”
“錚兒,你還是沒有聽懂我說的話。”長公主微笑依舊,但看在郭錚眼中,卻有種詭異之感:“我說將自己的軍隊拱手相讓,並非是紀鄴的軍隊,這一點,你要明白。”
郭錚一怔,隨即眼現驚痛,就是傻子,此刻也什麼都明白了:“母親,你騙我!”
長公主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母親?郭錚,誰是你的母親?”
郭錚難以置信,他那麼信任的母親,竟然會欺騙自己,利用自己。
“我不信……”
“不信什麼?”長公主嗤笑,滿眼嘲諷:“不信我會騙你,不信我會利用你?郭錚,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天真,你覺得,我會那麼輕易,就將到手的一切,都拱手讓給禦九嗎?她是那個男人的孩子,你也是那個男人的孩子,比起晉南伯,我更恨的,是你們的父親。”
郭錚慘笑,是啊,誰是他的母親?
他的親生母親,早就在生他的時候,便香消玉殞了。
眼前這位,是紀鄴的大長公主,是他的姑姑,更是對他恨之入骨的那個人。
禦九說的沒錯,這個天下誰來坐都行,唯獨不能是長公主。
因為她的心中,隻有恨。
可悲他竟然相信了她,相信她真的是迫於無奈,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可笑他依然對她抱著感恩之心,想要救她於水火之中。
這個世界最愚蠢的人,莫過於他郭錚了!
“如此……”他握緊韁繩,幾乎用力的全身的力氣,低吼一聲:“那我隻好對長公主不敬了。”
長公主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那個一向溫文爾雅的男子,也會露出這般不顧一切的癲狂表情,但隨即,她又再次展開一抹不屑的嘲弄笑意:“不敬?你想對我如何不敬?”
“長公主既然隻帶了區區五千殘兵,那麼隻要殺了你,戰爭一樣可以立刻結束。
“哈哈哈哈……”長公主笑得前仰後合,伸出纖纖玉指,遙遙指向郭錚:“錚兒啊錚兒,我說你天真,沒想到你會天真到這個地步,你以為,我來與你們會麵,真的什麼準備都沒有嗎?這不過是一場甕中捉鱉的騙局罷了,我想,此時此刻,你的那位九妹妹,說不定,已經去黃泉路與風瑤那個賤人團聚了。”
郭錚臉色大變,猛地調轉馬頭,朝著來時的方向策馬而去。
“母親,真的要放郭錚離開嗎?”一直沒有現身的四皇子,這時才從暗處站了出來。
長公主冷眼望著郭錚離去的方向,淡淡道:“讓他走吧,反正他注定難逃一死。”
“也是,碰上那個人,誰也別想活著。”
長公主漠然轉身,對於郭錚,她有愧疚,有同情,唯獨不會有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