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家,洗漱完後花了點時間準備好早餐,就到方曉慧的家裏準備叫起還沉在夢裏的卡文迪許。可在我推開半掩的門時,衛生間方向傳來了吹風機的呼嘯,我循著聲音好奇地走去,果真是方曉慧正在鏡子前低頭吹幹自己濕潤的長發。她顯然聽見了我踩過瓷磚的聲音,轉頭看向我。我們四目相對了片刻後她最先移開視線,繼續吹頭發,欲言又止地沒有說話。我也是,因為我絕望地發現我的舌頭又打上了結。於是我拐到臥室,踢醒了地上的卡文迪許,道:
“該醒了,你想在人家房裏睡到什麼時候呢?把東西都收過去。”
待卡文迪許刷完牙出來後我又給他說:“你去隔壁問下她要不要過來吃早飯,我煮了她的份。”
約五分鍾後,卡文迪許帶著方曉慧過來了。她已經換了一身白底波點裙,沒有化妝,素顏中盡是慘淡的白,很安靜地坐在了圓桌的一張空椅上。以後的每次她來這裏用餐時都坐的那個位置。我拿給她碗和筷,她一聲不響地微微點頭接過。我有點心疼她的沉默。
卡文迪許這回還算是懂事地事先詢問了我的意見:“我是不是該問下昨晚怎麼回事啊?”
我道:“你吃飯就好。這事——不要問。”
卡文迪許點點頭,也安靜如雞喝粥。一時間,屋子裏如墳場般寂靜。
方曉慧放下了空碗,卻沒見她動筷夾中間的菜。
我就給卡文迪許道:“幫人家再裝一碗吧。”
“不用。”方曉慧道,“我飽了。我要回去了,謝謝。”
她的話語裏聽不見半分的情感。說完起身就要走。
我想叫住她,她這樣一個人呆家裏我不放心,卻又如何也叫不出她的名字,眼看她就要走出大門了,急中卻生智地抓住卡文迪許說道:“你趕緊去叫住人家啊,就給她說、說、哦對,就說你還有話要和她說,叫她不要走。”
方曉慧聞言,果然止住了腳步轉身,把柔波似水的眼光放在我的身上。我心下一喜,覺得這怕是我這輩子最聰明的一次了,卻不想方曉慧冷冷地問說:“你就連和我說話都不願意嗎?我就真的這麼讓你看不起嗎?”每一字,都帶著怨恨的刺,紮得我疼的不知所措。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我不知如何解釋。我沒法解釋。
即便卡文迪許為我辯解說:“他不是不願意,他是沒有辦法。”也隻是換來了方曉慧的一聲輕蔑的冷笑。而後她就拖著涼鞋,走回了自己的房裏。
卡文迪許摸不著頭腦地問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我痛苦地擺手,道:“沒有。”
卡文迪許道:“那她怎麼,感覺十分生氣的樣子?”
其實我心裏已經隱約明白了一點,但不敢確定,心裏亂得像是折了觸須的螞蟻,道:“要不你陪我過去看看吧?不……你還是留在這兒吧,待會兒再過來。不然還是你過去吧。”
卡文迪許給我繞暈了,道:“我到底要怎樣啊?”
我拿兩手饒頭,像是糾結高考數學卷最後一道選擇題是填b還是d一樣,最後拿出有如壯士斷腕的決心,站了起來道:“算了,我一個人去!”我心裏是想著,今天我怎麼也得把口吃這誤會和方曉慧說清楚不可。
我雄赳赳地準備跨出絕對稱得上我曆史性的第一步,卻在看到方曉慧洞開的大門後就慫得縮了回來,抓起卡文迪許的手哭求他說:“卡文迪許,還是你去給她解釋一下吧。”
卡文迪許道:“我解釋了呀,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