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夫人轉過身來瞧了柳初心一眼:“倒是挺會說話的,長得也還算標致。不過……”那位夫人看向了因方丈,“這位小姐瞧著倒是麵生得很,且不是說觀月樓的掌勺師傅並不是女子嗎?”
“王夫人,這位是金陵城中知味樓的大師傅,也是棲霞寺多年來的香客。”
“哼,不過區區一個女子罷了,我可聽說知味樓如今可風光無限,隻不過女子終究是女子,總抵不過要出嫁從夫,你一個待字閨中的閨女,不知在家從父,不知在家習女紅讀女戒,卻出來拋頭露麵,真以為自己個兒是個出來頂事兒的男兒郎了?”
柳初心本想辯解一二,卻因王夫人的一個眼神,才沒有開口。
“陳夫人,雖說女子應當守三從四德,可也未必不能有些自己喜好的,女子在府中主持中饋,上要侍奉姑舅,下要教導子女管束下人,不也是頂事的人嗎?再者她不過是在後廚下廚罷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位陳夫人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氣紅了臉看著王夫人,到底是沒再說什麼,隻是十分氣惱地瞪了眼柳初心。
“了因方丈,今日觀月樓的人可會前來?”
了因方丈喚了一個小沙彌出去瞧一瞧觀月樓是否已經來人了,小沙彌還沒有出去,便瞧見有人走了進來。
“方才觀月樓裏還有些事,所以耽擱了時辰,還請方丈原宥則個。”
柳初心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六娘一眼,今日沈六娘打扮得十分華麗,頭上攢著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身上是簇新的紫菱滾邊前杏色素麵襦襖和深紫色錦繡團花八幅長裙,打扮得真是花團錦簇,令人目不暇接。
陳夫人原本對柳初心還有些不滿,可瞧著沈六娘這身打扮,沒來由的覺得沈六娘這一身打扮,倒似是與人攀比富貴一般,這佛門清淨地,又豈容得人這般放肆。
“幾位夫人,這位便是觀月樓的少東家夫人,如今觀月樓便是她在掌管。”
陳夫人嗤笑一聲,道:“如今這是怎麼了,來佛寺,還穿的這般花枝招展,是彰顯自家富甲一方呢,還是根本就蔑視佛祖呢。”
臨出門前,沈六娘倒未想的那樣多,隻是覺得既然柳初心也來這裏,便不能讓人比了下去,卻忘了今日是來棲霞寺,這會子便是心中十分惱火,也已經來不及了,臉上的笑容也快掛不住了。
沈六娘本就是小戶出身,隻曉得富貴逼人,哪裏想得到那麼多講究,本還想著壓人一頭,這會子瞧著柳初心一身素淨的打扮,一雙眼睛就好像要噴出火來一般。
“罷了,陳夫人,又何必這般較真,許是人家並不是這般想的,隻是這位少東家夫人,真當是失禮了。”王夫人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後,道,“今日咱們姐妹幾個,便是為了齋宴而來,待得齋宴備妥了,再處置別的事也不遲。”
“這幾日,我們幾位夫人都會在棲霞寺禮佛,還請兩位準備些精致的齋菜,三日之後送來棲霞寺,若是我們覺得不錯,便會訂下那一家的齋菜,待得佛祖成道日,會有夫人們來一道持齋念佛,到時候免不了要勞煩二位。”
柳初心倒真沒說什麼,隻是應承下來之後,便除了棲霞寺,反倒是一身盛裝的沈六娘還在棲霞寺中與幾位夫人攀談。
暫住棲霞寺的幾位夫人都不厭其煩,卻又不好出言驅離,最後隻好勞煩了因方丈。
“郭少夫人,現在時辰已晚,且幾位夫人舟車勞頓,此時也需要歇息了,還請少夫人早些回去吧。”
沈六娘又怎麼會不曉得,這不過是麵上的話而已,說到底還是不願自己在麵前罷了,沈六娘雖然覺得氣悶,卻也是無可奈何。
今日沈六娘出來,身邊自然少不了隨侍的人,隻是見沈六娘臉色陰沉,不敢多問什麼。
“明日,你派幾個機靈點的人,去知味樓打探一下,若是能知曉他們打算準備什麼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讓他們沒法子準備出素宴來。”
“少夫人,這,這隻怕不太好吧。”
沈六娘今日本就受了氣,心裏十分不舒服,又聽到自己說的話還被人這般質疑,就更加窩火:“怎麼,什麼時候我說的話,也輪得到你來質疑了?我交代你的事情,若是你做不好,便不必再留在郭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