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終究是男女有別，你成日流連我處，終究不是正道，前些時候你家夫婿不過是見著我，便給了你一記耳光，難道你都忘了嗎，若是你再如此執迷不悟，隻怕將你休棄出門也不是不可能，你還是好自為之吧，子亦再有不便，也好過你我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來的好些。”
許是說話有些急了，甄若廷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上這才浮現了一絲病態的紅暈，子亦要端水過去的時候，卻被沈六娘搶了先，這侍奉起來果真是周到又小心，好似沒什麼比這更重要了一般。
“本來有些話，也不當在這個時候與你說的，隻是你說我執迷不悟，難道你便不是了嗎？那柳家三小姐早就攀了高枝兒，定了門好親事，早晚都會嫁出去，難道你要為她守著一輩子嗎？”
沈六娘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樣子，倒真像是替甄若廷打算一般，隻是心裏卻早已經將柳家上下罵了個邊。
甄若廷有氣無力地半躺在臥榻上，道：“念在你是我的表妹的份上，你方才那些話我便不與你計較了，往後莫要讓我聽到這些。”甄若廷緩了一口氣，接著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那往後便少來往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沈六娘又怎麼會不知道，甄若廷早就被柳初心迷了心竅，旁人便是說破了嘴，也是無濟於事的，心裏雖是憤懣，卻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任由甄若廷繼續沉迷下去。
“罷了罷了，我便是說了再多，也不過是枉作小人而已，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隻不過你這身子如今弱成這樣，還是要按時吃藥才好，你若是依舊這般，就不怕讓人瞧了笑話去？“
甄若廷苦笑了一下，倒也不曾反駁什麼，但凡送來的飯菜和湯藥都一一吃完。
待甄若廷休息之後，沈六娘這才出了禪房的門，而子亦也是分乖覺地尾隨其後，一副低眉順眼十分恭順的樣子。
“如今看來，你家少爺的病倒是愈發沉重了，年紀輕輕便身患沉屙，還真是讓人覺得痛心疾首，也難為了你還要在他身邊這樣盡心地伺候著，不過春闈已經沒多久便要到了，你家少爺也不能一直這麼躺著，你且告訴他，春闈將至，讓他好生保重，可莫要辜負了姨父姨母對他的深切期望啊。“
沈六娘便不信了，一個沒有得中舉人的人，柳家真的瞧得上，而且依著現在甄若廷的樣子，能不能起行還是疑問，說不定半路上出了事，那就真是萬事皆休了。
“表小姐的意思，小的會轉告給少爺的，而且依著少爺的才學，此次春闈那是必然會高中的。“
若非因著月影是沈六娘身邊的人，又是沈六娘指配給自己的，子亦自然不會對沈六娘如此客氣，隻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忠心不二至死不渝的，那就好好伺候著你家少爺吧，若是他真的可以中舉人，那你可也就跟著水漲船高了。“
除卻在甄若廷這兒獻獻殷勤之外，沈六娘也時常在郭老夫人麵前盡盡孝心，唯獨不曾對郭荀卿留過心，就好像她不曾嫁過這樣一個夫君似的，每日裏雖說有些忙碌，倒也十分充實。
反倒是柳初心和柳月初姐妹倆顯得十分淡然，此時正坐在院中對弈，隻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罷了，幾子落下竟隻是打了個平手，所幸便收了棋盤，柳初心把玩著手中的墨玉棋子，若有所思的樣子，瞧著倒是一副愁容。
“怎麼，你這是有什麼事想不通嗎？瞧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人多看一眼都不願意，倒像是用午飯的時候，在你碗裏多放了幾筷子苦瓜似的。”柳月初皺著眉頭看著柳初心，“外頭的閑言碎語多了，總不能一直都是這般在意吧，想開些便也罷了。”
柳初心笑了笑，道：“如今二姐也愈發喜歡胡思亂想了，說到底，不過是些無知之人的妄言，我又怎會因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可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誰能在外頭如此肆意妄為，倒真是不怕把咱們柳府得罪得很了。”
“管他是誰，咱們行得端做得正，自然是不必怕那些無中生有的流言蜚語，不過這個人倒真應當查一查，若是任由他興風作浪下去，這金陵城可就要烏煙瘴氣了。”
柳初心一向是個閑不住的，若真是在府中呆著久了，隻怕就會覺得悶得很，怎麼都會尋個理由出去散散心，這不才說了幾句話就已經就想出府去了，柳月初本想攔下柳初心的，哪曉得還沒有開口，就已經見到柳初心小跑著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