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的舉止還真是有些反常,若是以往你是絕不會如此閉口不言的。”郭荀卿見沈六娘依舊不說話,接著言道,“還是你在想,那會子你和柳家三小姐所說的話,你該怎麼向我解釋?”
沈六娘當時看到郭荀卿出現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必然是沒辦法逃過郭荀卿的耳朵的,隻是這會子突然被提及,沈六娘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一會子,沈六娘才緩緩開口,道:“我與我表哥本是有婚約的,隻是後來因為我家家道中落,便被退了親,不過月餘之後,我父母相繼病逝,我這才一個人流落到金陵來。”說到了這裏,沈六娘的眼角閃過一絲淚光,“所幸遇到了我爹,被帶到了郭府,不然,如今也不會有我這個人了。”
這些話半真半假,倒也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來,隻是郭荀卿看著沈六娘的時候,神色愈發冷淡下來,想著看到沈六娘說那些話的時候,是如此的神采飛揚,倒是像足了舊情仍在,而非因為被退了婚的惱怒。
“你對他依舊是舊情難忘吧,我看你每每提到他的時候,神色都十分喜悅,而你現在麵對我的時候,卻總是這般作小服低的樣子,要說你的心裏沒有他,想來也是沒人會信吧。”
沈六娘淡淡地笑了笑:“我曉得這些話說出來,不一定會有人相信,隻是我也不需要別人相信,隻要你願意信任我就好。”
郭荀卿看著已經走遠的沈六娘,略有所思,仿佛覺得這個妻子已經和自己漸行漸遠,如今是愈發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了。
也不知道在院子裏站了多久,郭荀卿覺得身上發冷的時候,已經是晚霞滿天的時候了,身上寒津津的,正要往自己房裏去的時候,卻見到陳叔匆匆跑了過來,隻道是老夫人讓郭荀卿過去一趟。
“母親,你尋我來,想來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吧。”
郭荀卿的語調很平靜,讓郭老夫人稍微愣了一下:“原本我想著,你大約是不太會轉性了,沒想到近來你是愈發懂事了。”郭老夫人頓了頓,“如今秋雲有孕,我是無暇顧及其他,觀月樓自然是要你和六娘好生打理,但是六娘這孩子近來有些不服管束,你自當多點撥她一下,免得出了亂子。”
郭老夫人的話才說完,郭荀卿的神色就有些恍惚,又想到了沈六娘所說過的那些話。
“母親,六娘不過是心直口快罷了,倒也不會是個會滋事的人,若是母親不放心,我會多看著她一些的。”
郭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如此就最好不過了,也好讓她知道,有些心思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冒出來了,她的有些舉動不代表我就一點都不知道。”這時候,郭老夫人看著郭荀卿的時候,也是十分冰冷的,“柳家辦婚事那一日,你倒好,不知收斂些,卻上門去看笑話,真就不怕丟了郭府的臉麵!”
郭荀卿正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卻被郭老夫人給攔了下來:“你也不必替她多作掩飾!難道鬧得滿城風雨便是好事嗎?也不看看如今知味樓又是枯木逢春一般,我們觀月樓又將難以匹敵!”
將心裏的怨氣都抒發了出來,郭老夫人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些,歎了一口氣:“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陳,你明日起便也回觀月樓做事吧,有你在觀月樓裏看著,我也能放心些。”
陳叔這一聽便知道,老夫人並不信任沈六娘,讓郭荀卿多加敲打,又讓自己去觀月樓掌事,便是要架空沈六娘在觀月樓裏的權勢。
郭荀卿和陳叔一道出來,這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嶽丈大人,若是有閑暇的話,不如一道用些晚飯吧。”
聽到郭荀卿的這個稱呼,讓陳叔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後才點了點頭,隻是兩個人相對無言,倒是有些尷尬。
“母親依舊讓嶽丈去管觀月樓的事請,是不是讓嶽丈覺得,在這個時候依舊受到信任,覺得十分感動呢?”郭荀卿看了眼陳叔,接著道,“隻是陳叔也請想一想,母親為何要這麼做,難道她就不顧忌你是六娘的父親了?說到底,便也是在試探嶽丈,若是對母親所說的話陽奉陰違的話,嶽丈應當曉得母親的手段。”